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等到第二日,我装着春心萌动问起那个侍卫的时候,她们都说应当是被广陵王杀了。
“哎呀,你没看到那宫道上,横七竖八的都躺着人呢!”一个年纪颇大的宫女有些忌惮又轻蔑地看了我一眼,自打董司空派人给我送来了那盆名贵的花草之后,那些对我冷眼相待的宫女们就骤然转变了态度,捧着她的人少了,她自然看不惯我。
“那些人被送到哪里去了?”我开口问。
“这……我们这种人怎么知道。”她幸灾乐祸地和围着她的宫女对视一眼,像是捉到了我的错处。
我看了她一眼,径自转身离开。
“欸!你!”她被我无理的态度气得不轻,“你给我回来!”
“喂!你听见没有!回来!”
而我的思绪却乱了起来,脚步不停地朝外走。
昨夜广陵王夜探宫廷,应当是为了伍孚的妻女,他孤身一人必不可能和其他侍卫起争斗,那样风险太大了。而我昨夜指着的路和广陵王来的方向南辕北辙,也是怕他遇上阻碍,耽误了出宫的时辰。
然而我一出宫苑,就看到有个侍卫懒懒地站在门口:“喂,叫一下小灯出来,李将军找。”
纷乱的思绪被打断。我定了定神,朝他望去:“我就是小灯,有什么事?”
侍卫轻慢地问:“李将军喊我问你,董大人的那盆花怎么样了。”
“我去拿来。”你朝他点了点头,“请稍等片刻。”
捧着花出来之后,我刚要将花盆递出去,就见他后退一步,伸手道:“请。”
这和预想中的不一样。我咬了咬唇,故作怯懦的样子:“李将军不是说要花吗?”
“李将军叫你来就来,哪有那么多话。”侍卫不耐烦地推搡了我一下,示意我跟上他。
“是。”我点了点头,将花盆抱紧,跟着他的脚步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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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路会通往崇德殿的偏殿。我的心渐渐吊了起来。
“李将军。”在我面前嚣张跋扈的侍卫收敛了脾气,将身后的我露出来。
“这就是董司空要的花?”李傕打量着我手中这盆花,神色挑剔,“这样算是养好了?”
“回将军。”我的声音压得低低的,用下垂的额发刻意遮掩自己的表情,“此花花期较短,不过两三日,待明日送至董大人面前,刚好盛开。”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也是为什么我急着找李傕的原因。
“你抬起头来。”李傕却没有在第一时间接过我手中的花,反倒示意我抬起头来。
我抬起了头,这才看清了传闻中的李将军,他生得高壮,手持利器,看上去颇为凶狠,令人望而生畏。
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我想起宫里那些个不老实的侍卫,捧着花盆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但我很快意识到了不对,他的目光没有停留在我的身上,而是落在我的脸上,如同在寻找什么似的。
“不错,是这几个里最像的。”像是对什么满意似的,李傕自顾自地点了点头,“你明日卯时到宫门来,我接你去董府。”
宫门。我为他说出口的词茫然了一下。
“……到宫门去,做什么?”
“还有,换身素色的衣服。”李傕却不管我的问话,自顾自地说完,“记得带上你养的花,别出什么岔子。”
我无言地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暗自松了口气。
好在不是为了昨日那个侍卫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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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偌大的宫殿里满是灯火丝竹声,歌女坐在殿旁,舞女衣袖翩飞,红袖落进酒水里,又落在地上,拖拽出长长的湿痕。
这不过是宫内极普通的一场夜筵。
皇帝陛下奢靡异常,经常大摆宴席到深夜,可就苦了我们这些宫女,端酒送菜,熏得人头痛欲裂。
原本我是想推了这件事的,但又心疑那个侍卫的事,想去筵席之上试探下董司空,又或是找李傕问问去宫门是什么意思。
一入宫门深似海,我终身都会是这鲜红宫墙里的囚犯。
可惜我来的晚了些,董司空因伤势已经提前离席了,四处一看,李傕也不在筵席上。
诸事不顺。我站在不起眼的阴影里,正准备悄悄溜走,一转身就撞上了正出去醒酒回来的广陵王。
少年似乎是喝多了,走得略微踉跄,时不时伸手扶一下墙壁,以防自己摔倒在地,眼睛低垂着,看上去有些迷茫。
我犹豫了一下,低着头朝他走了过去。
似乎是为了躲避我,错身而过的时候,他歪着身子踉跄了一下,吓得我急忙转身一把揽住他的腰身。
我的动作打断了他的自救行为,他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落入了我的怀中,将我抱了个满怀。
酒气熏在我的颈窝里,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