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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1 / 2)

我叫小灯,是宫廷里最不起眼的那一类宫女,负责扫洗庭院,偶尔也帮着端茶送水。

先帝驾崩后,当今皇上匆匆继位,荒唐的酒池肉林、泼水夜宴结束了,而后宫里也遣了不少人出去。说是出去,也不知道是横着出去还是竖着出去。

我当时还未入宫,倒不曾得见那骄奢淫逸之景,仅仅是有所耳闻罢了。

随着老一批宫女离开宫廷,我才和其他宫女一同入了宫,许是年纪尚小,宫里的活也轻松,年轻的宫女们总是叽叽喳喳着,谈论各种各样的人或事,不像那些年纪大的宫女们,总是垂着双目、闭口不言。

或许这才是她们能继续留在这里的秘诀吧?站在人群边缘的我偶尔也会这样想着,目光从那死气沉沉的老宫女转到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笑的宫女们身上。

她们谈论的话题很多,只有一个称呼,常常被提起。

——广陵王。

年轻的宗室亲王,丰神俊朗,又待人温和,总是笑意盈盈的样子,每个去伺候送茶的宫女回来之后都会红着脸羞怯地感叹几句,言语间不乏溢美之词。我虽好奇,却也知道这样的好差事轮不到我头上。

轮到我的,大抵都是些坏差事,一些一步行差踏错就会掉脑袋的坏差事。

例如今日。听着眼前身形高大的侍卫漫不经心地朝我吩咐着事,我的心渐渐沉到了谷底。

——盯着广陵王殿下,看他要做些什么。

这样的差事很危险,有权有势的人总是随心所欲的,就算她们敢在私底下谈论广陵王,语气那样歆羡倾慕,也藏不住眼底偶尔升起的,对那种生杀掳掠权力的畏惧。

宫女的命很轻贱。我很早就明白了这一点。

——————

那头传来了脚步声,模糊的人影在夜色中晕染开。

替我指人的宫女推了我一把,悄悄地跑走了。手心濡湿,我抬了抬手中的灯笼,紧张地朝来人迎了上去。

灯火并不明亮,我却疑心自己看见了星星。

面若冠玉,眸若灿星。

步履匆匆的少年几乎要带起一阵风,却还是在我的面前停了下来。

这样看着广陵王显然是大不敬,我很快垂下了头:“殿下,酒宴摆设在濯龙池,请随我来。”

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少年随口问着:“今夜又有筵席?”

先帝的酒池肉林虽是荒唐,但坐着龙椅的那位也不逞多让,常常大摆筵席,从白日喝到夜深,偶尔喝至丑时,醉人的暖酒香气从大敞的门里涌出去,漫过鞋履,留下腻人的气息。

我一五一十地说着自己知道的事:“是,皇帝陛下从午后就召人喝酒了,曲水流觞,已过三巡。”

少年显然发现了周围的布防更加严密了,他的目光掠过我,自一旁行走的西凉军身上划过。

像是意识到了我还在等着,他出声拒绝了我最开始的话:“我记得濯龙池怎么走,你去做事吧,不必为我引路。”

“可……这……”我有些慌乱地抬起头,去看眼前的少年,不知道自己心中涌起的是任务失败的恐慌,还是眼前人要走的不舍,亦或是两者兼有。

我的表情一下子就出卖了我,广陵王的目光终于第一次停在了我的身上,定定的:“知道有人让你跟着我。但我若不想让你跟,你也跟不住。”

那双眸子实在太温柔,印着我手中摇曳的灯笼所满出的光,熠熠生辉。

我心下叹息。

殿下还是太心软,那些位高权重又目下无人的人根本不屑于和我们这样低贱的宫女解释,碍事的人,杀了便是。

然而董州牧的命令不得不听,我攥紧了手中的灯笼,木质的柄几乎要嵌到手掌心里去:“广陵王殿下既然知道,还请不要为难于我……”

少年倾身一步,凑得极近,我几乎可以察觉到他的呼吸喷在了我的额发上,吹得它微微浮动。

我心头一跳,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离那张脸远了些。

他的语气中很平静:“我不必为难你。让你变成一具漂在洛水里的尸体,既省事,又干净。”

他威胁的话语落入了我的耳中,我的目光从他的眼睛划到了他腰间的长剑上。

广陵王贵为王爷,有御前持刀的特权,从那上头摇曳的暗红剑穗可以看出他身上的那柄剑绝不是摆设,拔出剑鞘必有凛冽剑光。

他要杀了我吗?我为这个想法感到了恐慌。

虽然不知道活下去有什么好的,但我也不想就这么死掉。

灯影开始摇晃了起来,将那张丰神俊朗的脸照得一黑一白,像是阎王的虚影笼罩在那张脸上。

他就这样握住了我的手,微微使力,撬开我捏得太紧的手,顺势接过了我手中的提灯。

广陵王戴着手套,冰凉的触感在我的手心久久停留,但那无意间擦过的掌心却极温暖,那点温度一路燃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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