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诺的目的地是瑞士,搭班的外教来自苏黎世,听说程诺有意去那儿旅行的时候,他还把自己做旅游行业的亲戚邮箱给了程诺。
就这样,程诺几乎是两三天就计划好了行程,只不过当时是想从京城离境,被沪城的事情牵绊住只能换了航班。
到达慕城中转时,距离她登机已经过去了十二个小时。
“程小姐,感谢您乘坐华国航空。”
程诺定的是经济舱的票,但乘务长免费替她升舱享受了贵宾待遇,程诺刚开始还有些惶恐,生怕是在监视中,直到乘务长拉下口罩解释:“一年前飞往南疆的飞机,也曾有幸为您服务。”
只是一面之缘,也可以享受这种待遇?
程诺的心悬了起来,不知是因为被关注的紧张还是因为不告而别的背叛,她的神经一直紧绷着,偶有乘客路过,她都要惊恐地看上一眼。
最后撑不住的时候,迷迷糊糊地似乎看见了靳言,神情冷漠、语气薄凉地问:“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吗?”
眼里有悲痛,有厌恶,但更多的是报复的决心。
靳言从来都不是善良的人,表面上温和,实际上却是再绝情也不过的。无论是公司还是家事,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即便是一手养大他的爷爷,病情也由他控制。
程诺有时他身边醒来都陷入深深的纠结,靳言对她很好,是迄今为止对她最好的人,无论是精神和物质,靳言给了她所有能给的,越是如此,程诺越是害怕,害怕有自己不再是那个例外,害怕自己再一次被抛弃。
程诺是不值得被爱的,她没有爱人的能力,也不愿意去为没有结果的事情费心。
“她啊,最没良心了。”
似乎是验证了舅妈对她的评价。
程诺对着她露出一丝笑容,机舱背影照着她被拉长的表情,真难看。
程诺皱了皱鼻尖,背着包下了飞机,按照头顶上的指示去中转站,到达大厅时,似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深夜凌晨,这会客流量是一天中最低的时间段。
除了中间几盏明灯,四个角落一半都在黑暗中,光亮的部分泛着黄线,一丝一丝撒在他身上。
几十米远的距离,程诺看得不清楚。可她就是认出了靳言,倚靠在栏杆处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阿普尼就在一旁,低声说这话,看见她时两眼泛着光,左手推了一把身边的男人。
程诺想逃,可双腿像是灌满了铅一样不能动弹,其中不仅是双腿,整个身子也是如此,眼睁睁地看他慢慢走到她跟前,正如她梦中的神情一脸冷漠地盯着她。
程诺许久没看见他脸上浮现这种表情了,冷眼不耐,眼神阴戾,刚到靳言身边时,程诺倒是见了多次,他在外人面前大多数收着脾气,独自一人时默默消化。
程诺见过一次后便就不再敢工作时打扰他,今年不知是他的权限范围越大,又或是手下人工作很的他心,两人亲密关系升级后,反而见他恼怒的次数越来越少。偶有不高兴的地方,也不在她面前露出。
靳言看出了女孩眼里的惊恐,内心没有丝毫波动,带着她七拐八拐上了另一家飞机,黑幕之下,程诺看不清全貌,点点星空,空气中透着寒冷,像是江南的冬季,冷中带着湿气,透过衣物刺到骨子里。
回程时,两人一句话都没说,靳言一上飞机便带上眼罩补眠,临睡前,他看了眼小姑娘的状态。
低着头靠在另一边,脸上表情似乎是懊恼,又像是丧气,不知是因为被抓住了还是因为内疚。
醒来时,身边人已经没了踪迹,靳言反应了一下突然爬起。向四周打量一看,才发觉她什么时候躺到了前面那张小床上。
靳言踩在毛毯上过去,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小姑娘不气人的时候,简直像个天使。
靳言如是想着,半蹲在旁边细细看着她。
黄教授迟迟没得到他的回复,似乎是有些着急,他下了命令不许他接近程诺,于是他便在京城圈子里不停地打着程诺的名号行事。
林一委婉地告知他黄教授的所作所为时,靳言便又找他谈了一番,程诺认不认黄家,他说了不算,得她本人亲自决定;至于鸣岐的股份和协议,靳言以程诺的身份去联系了之前的合伙人,拿到了原件合同。
按照继承法,黄家的两位长辈确实是可以拿到一部分的遗产,但程诺母亲作为妻子,也有持有一半的利益,而双方几乎是同一时间死亡,割分起来会十分麻烦。
靳言原是想给黄家一笔钱买断,让他们在签一份自愿放弃的条款,可一谈到钱,黄家人一谈到钱个个都是人精。
“靳总啊,我们以后都是家人,家人怎么好谈钱呢?家人要相互扶持过一辈子的,你看看……”
来时还带了几份程诺小时候的录像,不知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准备借着这个又把话题引到了程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