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犯浑了。”林晟说。
培忻见芸娘可靠,便嘱托她照看大王,自己四处打探去。一切仿佛回到原点,他像第一次进宫那样茫然无措。不知道敌军在哪里,不知道以后谁做主,不知道生路在何方。以前可以跟在林晟身后混,林晟说啥就是啥。现在林晟被众多眼睛盯着,一句话也不能乱说,他只能自己摸索。
孩子不找爹就找娘,培忻一路跑到宸武门,王府亲兵都在这里严阵以待。他开口第一句话问得就是:“世子呢?世子如何?”
徐亨回答:“已出城门,去往克州。”
“克州?”
“克州尚未归顺朝廷,而且侯府大少夫人的老师梅诵如今为克州长史。”
培忻无聊地感慨一句:“她可真有地方去!”
赛绩说:“确实是最好的选择,现在去东部四州是让四州刺史为难,去克州则可静观其变。”
缪泠怎么做,他都会说好。
“世子送来一封信。”徐亨递上,已经拆开看过。
培忻满心期待地打开,以为是什么锦囊妙计,结果信中只是嘱托张进照顾钱时桦的孩子,信被他们截获。钱时桦勾引曹四郎实行复仇计划时把孩子送到北郊一户农家藏起来,如今急着「逃亡」克州,没时间接孩子。
培忻气得把信揉成一团又展开:“她是真的不管大王死活,不是,管死不管活!只管大王死了再回来复仇”
……
京城东南,一辆豪华的双层马车缓缓而行。一位女子轻轻地推开二层窗户,探出脑袋吹一吹风,欢喜道:“清荷,外面的风是甜的。”
清荷从另一边窗户探出去嗅闻,笑道:“想是附近种着瑞香。三娘这话说得,好像京城多苦闷。”
“难道不是吗?”她幽幽道,“每天忙死了,也不知道忙什么。一会儿这个纠葛,一会儿那个争斗,还有新旧不停冒出来的人命案子。人人都看我厉害,求我办事,我都不知道求谁呢!”
清荷微微笑,哄道:“好,我们玩久一点,过完年再回去。”
杜郎中和钱时桦面面相觑不说话,她们就是那个求人办事的。
缪泠想起来,笑闹着推一下俩人:“没说你们,你们都是正经事。”
杜郎中追问:“有什么不正经的事求到你面前?”
缪泠脱口而出:“曹四郎求我饶恕英国公,好不好笑?”
杜郎中满意了:“确实不正经。”
钱时桦微微低下头,不忍心看曹四郎被这样奚落。缪泠口无遮拦地问:“你不会爱上曹四郎吧?”
钱时桦笑着摇头:“当然不是,但毕竟是曾经亲密过的人,感觉不一样。”
缪泠怜惜得轻轻握着她的手:“你动不了郑司徒,更奈何不了幕后的太子。”
钱时桦:“世子早就知道事关太子,所以一直不肯相帮吗?对不起,我在心里怨过你。”
“我帮忙保护证人,你还怨我?”缪泠不爽道,“我又不是什么都没做。”
“我觉得……没天理嘛!”钱时桦不好意思,随后又陷入自责,“是我给彭郎招致灾祸,若不是担着一个皇亲的名头,就不会被太子利用。”
缪泠气得捏她的嘴:“照你这么说,我不是罪孽更深?太子为了对付我,祸害多少无辜的人?杨玖胳膊脱臼都算是我的过错?”
杜郎中笑着打圆场:“对我的病人斯文点儿,观念的转变不是一时能教会的,慢慢来。”
一匹快马匆匆追上来将队伍喊停,清荷看了一眼:“是张进。”
缪泠开心地从二楼跳下去,问道:“林晟活着?”
张进一路急奔,此时仍然呼哧带喘,但满脸欢欣:“诏书,改立大王为太子。”
缪泠很快冷静下来:“那就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吧!”
“三娘不回去?”张进惊讶,慌里慌张地撒谎,“大王原是要亲自来接三娘的,他现在不是忙嘛!”
“噗嗤!”缪泠大笑道,“你在说什么?”
杜郎中代为解释:“我们去克州游说,令其早些归顺。明年开春下发新种子,新种子更适宜克州土地生长。”
张进傻傻地点头:“那我跟三娘一起去。”
“家里也要有人照顾啊!”缪泠浅浅笑道,“我又不是不回来。”
张进看向清荷,又看向吕佑,很确定这俩人不会跟他换岗。他有点儿赌气,直白地问:“是不是因为我成亲了,所以三娘与我疏远?”
缪泠斥责道:“胡说八道,成亲是好事!”
杜郎中再次打圆场:“张将军要准备接受治疗,静养着好,更不宜再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