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铺就着的地毯纹理细腻,图案优雅而复杂,仿佛是纺织工艺师的织梦之笔。
行李箱的轮子划过地面的声音因此变得细碎而微妙,喑哑得像被微风吹拂的树叶。
祁彻长身玉立,皮鞋陷进地毯,一步步走向江今檀。
万物俱籁。
那一刻,江今檀眼里仿佛只有眼前人,心跳不争气地鼓噪着。
“你的箱子。”祁彻开了口,近五小时的飞行让他的嗓音微哑。
江今檀张了张嘴,却想不到能如何回复,只好干巴巴地说了句:“...... 谢谢。”
祁彻沉沉应了声,随后两人一阵沉默,居然相对无言。
江今檀轻吸了口气,没看祁彻:“你最近还定居印度啊?”
“是。”祁彻微微侧头看她,眼底划过轻嘲:“你出现在伊达加尔机场,倒是更令人诧异吧。”
江今檀哑然。
当年和祁彻吵架口不择言时,她崩溃地说:“我这辈子就算是死,都不会去这种鬼地方的!”
而如今,她却活生生地立足于“鬼地方”,呼吸着“鬼地方”的空气,感受着“鬼地方”的风土人情。
总以为记忆总以为会在时间的冲刷下变得模糊,可当它再度被提起时,江今檀才惊觉原来她记得那么清晰。
就像是一台摄像机,按下快门的那一刻,便已经被定格,深深烙印在灵魂深处。
一帧一帧,即使十年飞逝,照片里的笑靥依旧鲜活,而伤口也还鲜血淋漓。
江今檀明知是曾经的自己不懂事,但也一口气梗在胸腔,不允许她现在向祁彻低头。
好在祁彻也没等她的回复,轻飘飘地转移了话题:“你怎么走?”
“不劳你费心。”江今檀向来是公主脾气,处于弱势时习惯性地用硬邦邦的口气维护自己。
她心中为自己的语气懊恼,面上却波澜不惊,愣是嘴硬地说完了后半句话:“追我的人从香港排到印度,我要人接送,还不就是一条信息的事情。”
两人走到出口处,自动门受到感应后开启,呼啸的冷风顿时卷走了机场内的温暖。
“那我就不抢他们的表现机会了。”
祁彻似乎也只是顾念着昔日情分,走个过场随口一问,而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今檀瞪了眼他的背影。
查询温度时,江今檀看到伊达纳格尔的平均温度将近30度,穿了条丝绸长裙就上了飞机。
可谁曾想,伊达纳格尔昼夜温差极大,入了深夜的体感温度只有8度左右。
江今檀在冷风中打着哆嗦,裹紧外套,像只鸵鸟似的缩着脖子走向出租车站。
似乎出门忘了看黄历,也许5号注定是江今檀的水逆日。
逃过了订婚宴,却逃不过挨冻的命运。
她久久没等到一部出租车,倒是有好多黑车司机在路牙子边抽着烟,用她听不懂的语言吆喝着。
“不,我不需要......”江今檀试图用英文和他们沟通,但英语在印度的普及率太低,完全是鸡同鸭讲。
黑车司机眼中闪着精光,咕噜了半天后还伸手想来拉江今檀,吓得她连忙后退,匆忙之中被细高跟崴了脚,一阵钻心的痛。
“不要碰我!”
话音刚落,一道炽白的车灯划破浓稠的夜色,让所有的恶意无所遁藏。
黑车司机毕竟做的是地下市场,见状讪讪退开了。
江今檀吸了吸鼻子,羞于承认自己刚刚被吓出了晶莹的泪花。
她退后几步,给几乎融进夜色的越野车让路,却见车辆在她面前缓缓停下。
江今檀呼吸一窒,心头蹿出了一抹不可思议的猜想,和被刻意忽略的隐秘期盼。
难道是他..... 吗?
谁知车窗落下,司机虽长着一张华人面孔,却与她想的那个人大相径庭。
“姑娘,一个人不安全,别在这儿多逗留。”
司机大哥约莫四十来岁,略微发福,面相却看着十分和蔼,让人会下意识地联想到弥勒佛。
江今檀被冻得鼻尖发红,听到母语时倍感亲切,上前弯腰,期期艾艾地开了口:“能不能麻烦您载我一程?我会付钱的,按市价的两倍,哦不,五倍,付给您成吗?”
大哥一愣,随后咧嘴笑了下:“嗐都是炎黄子孙,多大点事儿啊。上车!”
车上暖空调让江今檀感觉重获新生,每个毛孔都叫嚣着舒坦,禁不住惬意地眯了眯眼,犹如高贵又傲娇的波斯猫。
“去哪儿?”
“麻烦您把我放在附近随意一家的酒店就行,谢谢。”
江今檀的出逃计划是真的很潦草,除了护照、机票和她的宝贝摄像设备们,其他都没带,连酒店都没订。
大哥浓密的眉毛揪在了一块儿,自顾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