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隆冬的破晓来得特别迟,夜色还未褪尽,万籁俱寂,如梦如寐。
侍女提着灯笼过来时,李长晏正在庭院中练习刀法剑术。
灯影幢幢,在地上、墙上、甚至窗上都映出了将军舞刀弄剑的身影。
春竹上前恭敬福低身体行礼,“奴婢见过将军。”
李长晏收了剑背在身后,“何事?”
“刘嬷嬷命奴婢来叫醒夫人,该晨起学习规矩。”
“以后没有我的准许,全府上下在巳时之前不可打扰她休息。”
见侍女迟疑了一下,李长晏又道:“叔母那边,我自会去说明。”
春竹福了福身应了声是便退下了。
*
天色即明,李长晏换了一身常服,交代好春竹便离开。
李长晏独自前来给长辈请安,“孩儿驻守边城多年未归,甚是想念叔母,昨夜圣上宴请宫中归来已晚怕惊扰了叔母休息,是以今日一早便过来问安。”
叔母看了一眼门外没发现还有人随来,明显有些许不悦,但并未明说,只道:“难为你还记得我这个老太婆。”
“孩儿许久未吃过家中早点,甚是怀念。”
刘嬷嬷想到今早春竹过来回话,也不便多说什么。她福了福身去给他备碗筷。
早膳后,刘嬷嬷端过茶水给女人漱口后,她用干净的手帕擦了擦嘴角。
许久,叔母开口:“晏儿,你从军多年迟迟不娶亲亦不纳妾,叔母一直非常忧心,怕你忘不掉那冯家女,叔母都做好不要这张老脸也要去寻冯家再缔良缘的准备,而此次回京听闻你要带回一女子,叔母当真是万分高兴。”
“你从小为人坚定专一,认定的事便不会放手,你和她既已行逾矩之事,但只要你欢喜,叔母也是不会阻拦。”叔母顿了一会,接着说道:“你莫要怪叔母多事,或许这女子从前无拘无束,但既已选择和你厮守终生,进了我们家的门,多少也得学一点我们家的规矩,最起码以后出了门不能丢了你的面子。”
“叔母教训的是,”李长晏低头称是,“只是逢宁在塞外受了伤,前尘往事皆已忘却,她与孩儿之事还未须压后……”
“她和你连孩子都有了,以后日子多的是,以前的记忆没了,便现在开始一起创造回忆就是。既已为人妇,以前会不会的,现在都要开始学,我看她聪明伶俐一学就会。”叔母打断了他的推却,转而说道:“你若是还愿意再娶一个正妻入门,我不理她便是。”
“她的身体尚未恢复,昨夜为照顾孩儿,便受了风寒,”李长晏噤声片刻,脸色泛红道:“容孩儿为她调理之后再继续和刘嬷嬷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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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逢宁醒来时,窗外已是日照三竿。
回京路途遥远,一入将军府邸又被拉来拉去学习这样学习那样的,她早就疲惫不堪,昨晚实在是累的不行,等不到夫君回来便昏睡过去了。
而寒冬又及其适合沉眠,她一不小心就睡过了。
看着空荡荡的内室,赵逢宁想起昨天刘嬷嬷的教导:要服侍夫君就寝更衣,要比夫君早起,要为夫君更衣做早饭……
她的夫君睡得比她晚,起的却比她早呢。
守在门外的人听到了里面的动静,轻轻敲了敲木门板,“夫人,您起了吗?奴婢可以进去为您洗漱更衣吗?”
她刚应了一声,门便被轻轻推开,春竹端着水和洗漱用品进来。
赵逢宁没看到李长晏,便询问春竹:“将军呢?”
春竹回:“将军在与郡主用早膳,想必是许久未归,还在和郡主叙旧。”
刘嬷嬷说过,郡主就是夫君的叔母。昨日她只是堪堪见过叔母两面,印象中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门外传来动静,赵逢宁以为是夫君回来了,她套上棉披风,奔出去四处去找寻夫君的身影,却只见两个侍女不知端着什么站在门口。
那两个侍女是郡主屋里的,她们把刚做好的早膳端着过来,正好瞧见赵逢宁出门便上前请安。
“奴婢给夫人请安!”
“奴婢给夫人请安!”
“夫君还没用完早膳吗?”正当赵逢宁感到失望的时候,她心心念念的夫君便出现了。
“奴婢见过将军!”
“奴婢见过将军!”
“奴婢见过将军!”
李长晏点点头,越过门口的侍女径直地走向赵逢宁,“可还有不舒服?”
这一问还把赵逢宁问懵了。昨天虽累,她一觉睡到醒,倒没有不舒服。
直到门外的侍女端着早膳进来后,她才明白过来。
“将军体恤夫人昨夜服侍太晚,受了风寒,特意向郡主提了,夫人近日不适宜继续跟刘嬷嬷学习规矩,郡主担心夫人累着了又未能好好进食,特命奴婢们送来早膳和滋补的药膳。”
赵逢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