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站在山顶吹着小风,感叹了一番这个不知名的时代的清新空气,向往了一下自己多年来幻想的种田人的美好人生。终于低头看了看脚下荒草丛生的土地,和自己身上一分钱都没有的现实。
她低头向女人那边走去。
怀里的孩子似乎睡去了,女人正看着十月,不知在那里看了多久。
“姐,山下有个村子,你家是在山下的村子吗?”十月走过来问道。
女人楞了一下,她仔细看了眼十月,看起来十三四岁,脸上蹭上了尘土,衣着有些脏破,或许也是逃难过来的吧,这世道,到处都有逃难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叫自己姐姐,她看起来像她姐姐吗?
“姑娘,看你才十三四岁,怕是比你娘年纪还大,我姓孙,你就叫我婶子吧?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姑娘?”
十月没意识到自己还停留在现代那个无论如何不能把人叫老了的习惯里,一时没改过来。
在这个时代,怕是管一个已婚妇人叫姐姐是不礼貌的。
不过,自己看起来才十三四岁?再次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手,她当时看自己掌心的茧子,手臂的疤痕,手背上一道道的新伤,很自然的以为自己是个成年人。不过仔细看这皮肤,确实是个年轻人呢。
说到自己叫什么,她不习惯撒谎,也没想到到底以什么样的身份在这里活下去。
原身的记忆几乎为零,在没有理清之前,她就当做一个失忆的人吧。
“我……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那个山沟沟里。”
十月不知道原身身份,也还没想好自己到底要怎么说,干脆说自己摔坏了脑子好了。
“孙婶子,我好像是摔坏了脑子,能先和您回去您家吗?到下午太阳下去了,这山上就太冷了。”十月一边说,一边看着孙婶子怀里抱着的孩子。
孙氏点点头,却迟迟没动。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她看着山下。
“姑娘,婶子麻烦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个孩子先送到山下的唐家,让家里的唐开泰晚些时候来山上接我。我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十月看着孙氏,可是孙氏却一直望着山下,不曾和她对视。
她想,自己带孩子先走也好。
虽然左手不能动,单手抱着孩子下山有点困难,但与其两个人一起等,不如先回去找人来帮忙。
几乎没多想,十月就答应了。
她简单收拾一下自己,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孙氏,把孙氏的外袍穿在自己身上,顾不上有没有血迹了,她衣服宽大,孩子正好可以围在怀里。
孙氏详细的说了下山的路,没细说唐家的位置,说到村里一打听就知道了。
十月翻过山头艰难的往下走,走着走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低头看着怀里的婴儿,掀开着在他脸上的布料,像是有一种感应,小婴儿动了动嘴巴,小声地哭了起来。
十月掀开盖在孩子头上的衣服,孩子忽然大哭起来,那哭声响彻整个山野,在这安静的午后,这个刚出生不到一天的婴儿,似乎在拼尽全力,把一生的痛都哭了出来。
十月一下子慌了,她不自觉的回头看后面的山坡。
这样回头看过去,树荫之间只能看到一个山顶。
她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几乎一瞬间反应过来,孙氏一直在告诉她怎么去村子,但是对这个孩子却没有一点交代。好像不担心他哭闹,不担心他饥渴一般。
身体比大脑反应还快,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转身往回走了。她脚步越来越快,已然忘记自己身上的疲惫和疼痛。
几乎是提着一口气走到了那个山坡,从坡顶看下去,刚才孙婶子喂孩子的那块石头边上,孙婶子头靠在石头上躺着。
十月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快跳了出来,她甚至能在微风中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许是她砰砰砰的心跳吓到了孩子,原本已经不哭了的孩子,忽然又大哭了起来。她快步走过去,差点摔倒。等到看到石头边上的孙婶子,整个人都愣住了。
石头上、草地上,孙婶子头上脸上都是血,此刻她就像是一个血人,倒在一片血污中。
十月呆呆的站在那里,怀里小婴儿哇哇大哭。
她抑制住自己的心跳和颤抖,小心走过去,探了探孙婶子的鼻息,气息全无。
伸手摸了摸她的手臂,已经僵硬了。
这是十月第一次面对如此真实的死亡,血腥且残忍。
这个女人刚生完孩子,爬了近三个小时的山,给孩子喂好了奶,请一个陌生人帮忙带回山下,然后自己毅然决然的结束自己的生命。
到底是怎样的决心,是怎样的痛苦,让她如此不顾一切的去死?十月不懂。
她从楼梯摔下来的时候想的是,无论如何也不要死,宁可残疾了也不能死。人怎么可以想要去死呢?人就只有这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