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点点头,转身回了正屋,从衣箱里把那枚藏着银针的衣服拿了出来。翻东西的声响,弄醒了金金,半睡半醒中她问十月姐姐找什么。十月说,有点冷,找件衣服披着。又轻声哄着金金睡去,回了厨房。
沈秋红看到衣服里的银针。银针比一般的绣花针要长一些,尾端系着红绳。前端尖而细,针并不是圆的,而是有些扁,仔细看,扁平的两面,中间有极细的凹下去的蛇形纹路,纹路呈灰黑色,像是长时间没有擦拭被氧化的痕迹。
来到北地之后,十月几乎没有拿出这枚银针看过。
“上面好像脏了。”十月说着想要去摸。
“别动。”沈秋红低声阻止。“这里有毒。”
十月缩回手,“只要不戳破皮肤应该没事。”
沈秋红没说话,就这油灯的光,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将银针别在自己衣襟一侧,站起身。
“丫头,这枚银针交给我吧,我想法子让董太医他们得到。”
“不行,你这样……”十月立刻摇头,伸手就要去将针拿回来。被沈秋红躲开了。
“听我说,我不能在此久留,冬柏哥他……坚持不了太久,那些伪装的禁骑卫很快就会回来。
我的不苦,如果他还活着,能和一群大夫长大,也算是他的造化,对他来说是再好不过。和我们俩一起,未见得是好日子。若是他已经不在了,我们再找下去也是枉然。是我们做父母的杀孽太重,对不起他。
你既然能请到董太医帮忙治疗,想来日后也会有些联系。若有机会,帮我探听探听,太医院的药童们,是不是有个叫张不苦的孩子,他是生是死。若是活着,那最好不过,若是死了,替我给他立个衣冠冢。”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做工比十月还差的陈旧的类似香囊一样的带着绳的小包包。
“这是他六岁时自己做给我的药囊,交给你。”沈秋红说着话的时候,眼睛已泛红。
十月不去接那药囊,只摇头,眼泪一个劲儿的流。
“秋红姐……”十月哽咽。
“丫头,你内脏受过重创,武功几乎被废了。这样也有个好处,没有这一身功夫,你便不会暴露。只是,即使是做个农家妇,也要有个好身体。要多顾惜自己的身体才是,报恩也不急于这一时。”
“好的,我听秋红姐的。”十月说着伸出左手去接药囊,右手出其不意的直奔沈秋红衣襟上的银针红绳。可是终究是慢了一步,沈秋红看着十月,冲她一笑。那自得的模样,竟有些小女孩的骄傲在里头。
十月很少见到秋红姐笑,这一下竟不自觉的愣神了。
“我这一辈子杀人无数,如今这一切都是报应。这次帮你就算是做件好事吧,给我的不苦积德。”
“可是,秋红姐你这样做,你和冬柏哥就再也没有安稳日子了。”
“心安就安稳,心不安,哪里来的安稳。放心吧,他们抓不到我们的。后会有期了,丫头。”
沈秋红说完,推门便走,走到院子中央,她顿住脚步,回头看了眼十月,认真而郑重的冲她一抱拳,随后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十月手里拿着那已经褪色的药囊,蹲坐在厨房后门口发呆,她想起来有一天清晨,地上结霜,院子里有明显的脚印,那时候是不是秋红姐来过呢。如果是,为什么没有叫醒她,如果不是,会是谁呢?
秋红姐他们武功高强尚且东躲西藏,她为什么这段时间以来都可以如此平静不被打扰?如果说秋红姐他们杀孽重,有了报应,那她的报应呢?
十月有些恐慌,以前她觉得原身的经历与她没有多大的关系,毕竟她开始了另一种全新的生活。
但是除了她自己,谁知道她们是两个人呢?她抛不开原身的过去,也不躲不开过去会对当下以及未来的生活带来的影响。
也许她不应该和唐开泰他们在一起,她的过去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将身边的人炸的粉身碎骨。
她又想到秋红姐的孩子不苦,她在寨子里的时候,从来没有见过八岁的孩子,她甚至不知道那孩子长什么模样。男孩子能亲手给自己的娘做药囊,可见是个温柔的小暖男。
那个会给爹娘做药囊的小男孩心里,比起安全,和自己父母在一起才最重要吧。十月想,秋红姐的想法是错的,她自以为是对孩子好。但是,这可能是孩子一辈子的遗憾,尤其是他已经八岁了,他长大后就会知道自己父母是做什么的,自己在什么样的地方长大。
刚才怎么没想到用这个来说服气候秋红姐呢,十月懊恼的想。
可是,其实,十月自己也知道,心里未尝不觉得秋红姐这样做实实在在为她解围了。她不仅可以避免暴露,还不用面对唐开泰他们的怀疑。
只是,她能骗过自己的心吗?
她已经不是原身那个被杀手组织教育得是非不分的女孩子了。她是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成年人,她应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