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长宁之前,他们已经连续二十个小时没有休息了。
距离长宁最近的百福县,离长宁也有百十里路,这几天天气不好,路也难走。
他们寅时(凌晨三点多)刚过就从百福县出发,到了亥时(晚上九点多)才到长宁。
这段时间长宁府城门全天不关,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都可以进城,只是检查的特别严。
十月他们排队就排了一个多时辰。
他们是摸黑赶路,没想到进到长宁府城内竟是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十月心里忍不住惊叹,这长宁是一座不夜城啊。
城门正对着的中央街道两侧每隔几米竖起一根大约三米高的圆木,上面绑着火把。街道两侧的客栈、酒肆等,也是每桌必放油灯。商户门上挂着各种形状的幌子,一眼望去,随风招展。
街道上人来人往,声音喧闹,比他们路过的任何一座城都热闹。
街上三三两两的人群在悠闲的闲逛,她们脸上的表情是松弛的,恬静的。路边的小摊上的小贩,一边忙着手上的活计,一边热情的招呼行人,他们的表情是热情的,充满希望的。这浓浓的人间烟火气息,让她感受到一股蓬勃的生机来。
当然也有不少人的脸上是疲惫的,比如他们,但是他们眼里有光。
你看阿平,已经困得不行,却还是睁着眼睛四处张望,他对这里的一切充满好奇。
十月他们一进城门,还在被这座城的热闹惊到的时候,就已经被在门口招揽生意的各家小二给围上了,每个车边都站了两个人,向他们推销着自己家客栈或者自己家院子。
这种情形在别的县城也有,大家也不意外,便问一下价钱,都挺贵。不过一想,这是府城价格贵也是正常的。
唐开泰正准备和十月他们商量看住哪个客栈,恍惚感觉一道目光一直在盯着他看。他转头看过去,站在不远处一个少年,十二三岁,见他回头,一下子笑了起来。张了张嘴,话还没说脸先红了。
这是一个内向的孩子,这么晚了还在城门口守着招揽生意,他一下子有些心软,便开口问他, “你是哪家客栈,什么价格?”
少年正不知怎么开口,见他问了,立刻大声说,“我家不是客栈,我家有四间屋子,可以住十几个人,两天只要一两银子。”
少年这价格一报出来,大家都看向他。实在是比客栈便宜的有点多。
他们还在权衡呢,周围其他客栈的小二就嚷嚷起来,“你这价格,是北小街那边吧?那边可是乱的很哩。”
少年赶忙说,“我家母亲病了,每日在吃药。我怕客人嫌弃,才降低了价格,我家在东边宝福巷,不是北小街。”然后又看着唐开泰,说道,“我母亲单独住一个院子,不会过了病气给客人的。”
唐开泰听了,明白这少年的意思。看了眼十月,见她点头,会心一笑。自从首饰匣子丢了之后,他们俩都不约而同的能省则省,这次也一样。
唐开泰他们决定住少年家的院子,但是周大杨和王丰收他们还没定下来,他们想着大家最好住一起,也好一起去办落户,领田地这些事。
少年见这几个车的人都是认识的,立刻说,“我们家隔壁也有空房,不只两间,也可以租,价格我和大娘商量,和我们家一样的。”
大家都点头,跟着少年往宝福巷去了。周大杨还让少年坐他们的马车。
少年姓崔,大家都叫他崔小郎,他们家有兄弟两个和一个生病的母亲。哥哥在书院读书,今年秋天要参加秋闱。
他本来也在书院读书,为了照顾母亲,请假在家,见巷子里不少人家都在招揽来北地的人住宿,赚些银钱。他家也有空房子,也想赚钱。自从父亲去世,他们家就只出不进了,这几年日子艰难,为了供大哥和他读书,母亲每日绣东西,很是辛苦。
尽管他生性不爱与陌生人打交道,也学着别人招揽生意。唐开泰他们是他这两天招揽到的第一单生意,没想到就是个大生意。
崔小郎隔壁是一个小院子,母女俩,有三间空房。王丰收和周大杨两家定了两天,给了五百文,比客栈便宜不少。
从排队进程,到在崔小郎家安顿下来,已经凌晨两三点了,大家都各自去洗漱休息,说好明天再商量登记领田地办户籍的事。
第二天一大早,除了孩子们,大家都早早起来了。
大家坐在崔小郎家的院子的石桌边,对着一个册子在研究。
这个册子,是之前在百福县买的。上面简单介绍了长宁各县的大概位置、面积,原有住户多少人,都靠什么山,什么河。
在路上他们没少研究,已经选出了五个不错的县,都是距离长宁府不到一天的路程的县城。希望那些地方人数还不够。
崔小郎从外面回来,见他们都已经起来了,把从街上买来的包子递给十月。见他们围着测试在选地方,看了一会儿,张了张嘴,不知道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