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这就是小事一桩,不足挂齿的。”
陈枝也有些赧然,却真心诚意地说:“程伯母,阿鸢身上既然有寒疾,一定要及时看大夫才行,悬壶堂的沈大夫医术高明,想来,一定可以治好阿鸢的病。”
阿鸢一听到看大夫,脸色微变,冷道:“我才不要看大夫!喝那些苦死人的药,病也治不好,还得被笑话一通……”
话到这里,程氏紧看了她一眼,阿鸢便住嘴不说了。
陈枝听得奇怪,道:“看病有何可笑的?怎会有这样不入流的庸医,如果是沈大夫,一定不会这样,他是医者仁心,对每个病人都很关切的。”
阿鸢抬眸看了她一眼,眼里似乎又多了层冰霜。
“我的事,就不用劳阿枝姑娘操心了。”
陈枝也不知哪句话让“她”不中听了,脸上有些讪讪。
程氏忙亲切地挽住陈枝的手臂,说道:“阿鸢这孩子,向来不会说话,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只是不喜欢吃药罢了。如果那沈大夫是个好的,改日我们一块儿去见见他。”
等到阿枝走出院门,程氏拉着阿鸢进屋,叹了口气。
“你这次的寒疾,比上次来早了几日,可有冻坏身子?”
“没有,儿子再怎么娇弱,也是个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会因为区区寒疾就冻坏了身子?”
“阿鸢你怎么回事?”程氏听“她”这样说,急得满脸煞白,“那算命的道士说,你须得按女子般养到十六岁,今后才能平平安安!娘早已将这话告诉你了,你如今怎么又自称‘男子汉大丈夫’?”
“等很快过了今年,我便十六岁了,娘难不成还想我一直以女子自称不成?”
阿鸢冷着一张面孔,心里却颇有几分气恼,只不知是在气恼些什么。
“她”自小身子就弱,一出生便疾病病不断,常常流连病榻。
娘亲因“她”的病焦心得很,十岁那年,正巧有个算命道士路过,嘴里胡诌了几句“须得以女子养到十六岁,方可平安百岁。”娘便信以为真,果真给“她”起了小名,唤“阿鸢”。
从此,便让“她”着女子衣饰,以女子自称,当真将“她”当成了女子般教养。
“她”起初心里格外排斥,本是男子汉,怎能因破道士的几句话便做女娇娥?
于是,常常不将娘的话放在心里。白日里虽穿了女子裙衫,夜里总要故意打赤膊,直到后来,瞧见娘在“她”床边默然泣泪……
“她”最怕的便是娘哭,心中似刀割般疼,此后再不敢违逆。
做女子便做女子,只要娘亲高兴就好。
今日,“她”却不知中了什么邪,凝眸看向自己身上如雪的衫裙,对程氏道:“娘,反正我很快便要满十六,在咱们屋里,我能偶尔换回男儿装吗?儿子身子弱,许就是这女儿衫惹的祸……”
“阿鸢!”
程氏眼里含着泪水,她孤苦了半辈子,全是为了面前的儿子,听到“她”这样说,忍不住抓住“她”的手臂,哽咽道:“很快就要大功告成了!你若是因此有了什么三长两短……你要让娘怎么活啊?”
阿鸢皱了皱眉,替程氏拭泪:“娘您别哭了,我听您的便是。”
程氏这才点头:“阿鸢,你是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今日幸好有阿枝……”
想到这里,她又警惕地问:“你的身份,没被阿枝发现吧?”阿鸢摇头:“没。”
“但是,今日阿枝说得对,我们的确该去看大夫,你怎能那般无礼相对?”
“她”不以为然:“娘,你还不知道原因?这么些年,咱们看过多少大夫,可有遇见一个好的?”
那些草包医师,见“她”模样生得俊,便爱动手动脚。
得知“她”是男儿身后,便用各种丑话来讽刺,他们之所以经常搬迁,也是不堪流言蜚语罢了。
程氏神色不由黯然,叹了口气。
“是娘的错,若是怀你的时候能多注意身子,也不至于让你从娘胎里就带了病根,只是我瞧着阿枝说得很恳切,也许那沈大夫是个好的呢?咱们不妨试一试吧?啊?”
雨后接连放晴,好几日清晨,陈枝都在院内帮着陈德杀猪。
她不愿下杀刀,便在一旁做去毛的工作。
今日隔壁倒没有传来琴声,她心中正纳闷,忽然便听见有人敲门。
陈德边给猪开膛破肚,边对陈枝哈哈笑道:“没准是阿贵来了,他之前说他爹娘爱吃猪血,让咱们给他留一盆呢!这小子,倒来得及时!”
陈枝净了手,将门一开,口中的“贵哥”就要唤出,却见门口站着玉容出尘的阿鸢跟程氏,她眸中露出几许讶异:“程伯母,阿鸢,快,快进来……”
紧接着又一阵羞赧,她如今跟爹正在杀猪,如此血腥的场面,她们见了岂不惊惧、厌恶?
“我跟爹正在杀猪,院里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