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的陌岩还真的是佛陀下世呢!魅羽心里一阵甜蜜激动又酸楚的感觉。现在她也明白为何百石要处心积虑来冒充陌岩了。至于头顶上这个迦叶,如果不是冒牌的,也一定有问题。迦叶会连自己师叔被人顶替了还看不出来吗?
此刻,原本庄严慈祥的迦叶面色也有些不好看了。百石见状,又向他行了个礼。“请佛陀宽恕。贱内多半是因为知道我要离开,心智混乱,才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能将她带走,悉心调教,让她也能早日入正道。”
迦叶略一思索,冲魅羽说:“你污蔑我师叔,又顶撞于我,我自是不会和你一般计较。看在师叔的面上,我准你一同前去佛国。不过你要记住,去到那里之后,当勤学律己、修身养性,不可再如眼下这般——”
“不对,那人不是我师父!”一个声音叫道。
众人循声望去,见开口的是陌岩的大徒弟、少了一只手的鹤琅。
迦叶望向他。“你是鹤琅?他怎么就不是你的师父了?”
鹤琅瞅瞅魅羽,又瞅瞅百石。脸上有惧色,但更多的是担当。“我师父为人虽然谦和,但对师娘可没这么客气。她要是敢当面辱骂佛陀,师父他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又齐齐向魅羽望过来。
呃、这个……魅羽脸有些发烫,心里真是五味杂陈。可能、可能还真会这样吧。
正不知如何接话,忽听身后的远处响起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声音不大,但在这种时候还有人能如此镇定地走路,让她几乎可以断定,此人不仅有修为有胆量,而且同自己和鹤琅一样,不信任眼前的这两个“佛”。
她转过身去,看到景萧穿着件脏兮兮的灰布袍,挽着袖子,耷拉着大眼袋,正向这边走来。
景萧是陌岩的师叔,也曾亲传过屡次救了魅羽性命的手印法门给她。可是魅羽从来都没像此刻这样觉得——见到他真好、还有他在真好!就像自己的父亲、师父,一个终于可以完全信赖、甚至可以趴到他肩头痛哭一场的亲人。
景萧望都没望天上的迦叶一眼,只是冲百石说:“师侄,你就这么走了,是不把我这副老骨头放在眼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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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石愣了一下,立刻脸上堆笑。“师叔这是哪里的话?晚辈本打算先定好老七的去留,其后自会亲去同您老人家道别。”
“我认识的那个师侄,”景萧此刻已走到魅羽和百石面前,语调生硬地说,“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的。他视如龙螈寺如生命,怎么会连接班人都未指定便离开?他也不会撇下那些面对这场修罗之战、吉凶尚未卜的六道众生们。”
百石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我能有今日的成就,不也算本寺僧众的荣耀吗?”
景萧没理他,接着说道:“虽然他从来不把众生和大道理挂在嘴上——不像某些人那样——可我知道他的心里,却是一刻也未停止过筹谋和计量。他是不是佛我不知道,但他至少是个菩萨。事无巨细、身体力行。与此同时,也没有忽略自身的不断精进,和作为一个老师应尽的职责。”
景萧的这番话,每个字都像针一样刺在魅羽心上。想起自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他就在不声不响地领着她和其他徒弟四处奔波:云冉峰、紫午甸、旱舸寺、少光天、梅魍谷、赤缟地……几乎跑遍了六道,为的就是一个和平。
“可惜了,”景萧抬高了语调,一道精光从他眸中射向百石,“有些人虽然跟了他一辈子,却什么都没学到。”
这下百石的脸终于挂不住了,目光移向一边,语气也开始不客气起来。“那不知师叔究竟想我怎样?”
景萧此时方始抬头望了望天上的迦叶。“迦叶尊者,您早已成佛,自是神通广大。至于您这位‘师叔’,修为也未必在您之下。”
魅羽暗自点了点头。若非如此,百石也不可能无声无息就夺了陌岩的身体。原先她一直以为,那些佛啊、菩萨啊、道家的神仙等,既然都已超脱凡尘俗世,他们之间应当再无矛盾和争斗才是。最近才发现全非如此。
景萧接着说:“在二位面前,我们龙螈寺人数虽多,但作为凡人是微不足道的。若是打起来,定会死伤惨重。然而二位既然前后费了那么大的功夫,也不希望看到这种结局吧?”
目前龙螈寺的人是不会相信这俩人了,但这毕竟是人间的事。要是佛祖在寺庙大开杀戒,传到佛国和天庭去,就难免不会引起其他各路神仙的怀疑和猜测了。
百石面无表情,看了一眼魅羽,冲景萧说:“无论如何,我得把她带走。师叔不会是要棒打鸳鸯吧?”
“师侄看样子等这天是等了很久了,”景萧话中带刺地说,“可对她来说,总得给她些时间安排一下。否则到时候她那些道家师父们找上门来要人,我交不出来,会不会告上天庭去都难说。”
这点倒是没吓唬人。兮远目前对她和陌岩的关系,已经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