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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石古城的夜晚还算安静,九月份是旅游淡季,周边没生意的客栈早早就关了门,只有几家大客栈亮着灯。
赵知陵拖着行李箱到客栈,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房间在二楼,洗完澡已经精疲力尽,却还是没有睡意。
阳台是露天的,她坐在摇椅上吹风,昏昏沉沉的脑子清爽了不少。十点多了,闭上眼,只能听见客栈的假山流水声,还有隐隐的花香。
客栈老板娘接到她的时候,好奇问道,
“是来旅游的吗?”
“不是,来上学。”
“噢噢,我就说嘛,看你不太开心的样子,还以为是来旅游散心的。”
“没有啦,只是有点晕机。”
赵知陵没敷衍,晕机是真的。
从g城飞到y城要两个小时,y城海拔两千米左右,她有轻微高反,每次返校都会在客栈休息一晚。
老板娘说的没错,从二楼阳台往西刚好能看到雪山。
寂月,雪山,在夜晚还是凄清了些。
对面客栈漆黑一片,她习惯性摁亮屋里所有的灯,开上一夜,仿佛这样才能有一些安全感。
灯光从半掩的门里溢出来,照亮并不宽敞的阳台。
摇摇晃晃中睡意终于袭来,她索性窝在摇椅里睡去了。
隔壁阳台上也坐着一个人,没开灯,男人的身影淹没在黑暗里,只有时明时暗的一点火光在闪。
周嗣白刚结完一场民事辩护,就飞来了y城,累但没有困意。破天荒点了支烟,他没有烟瘾,只是单纯疲累,才抽到三分之一,听见旁边阳台传来开门声,几乎是下意识将烟头摁灭了。
女孩坐在摇椅上,夏季睡衣短,匀称细长的小腿随着摇椅轻轻晃动,灰暗的月光下,莫名多了一丝隐秘的暧昧。
周嗣白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黑暗中,他的耳根有些发烫。
等他再看时,女孩已经窝在摇椅里睡着了。
他终于站起身来,几乎没有一丝声响地走回屋里。
而他入睡前最后的意识居然是——
“那样睡……会感冒吧。”
“阿嚏——”
赵知陵醒得很早,准确说是被冷醒的,虽说y市是避暑的好地方,但是昼夜温差大。等她回到床上再睡醒刚好八点。
“早啊,小美女。”
老板娘很热情地打招呼,手里端着一碗米线,在餐桌上摆放碗筷,“来得刚好,早饭放这里了。”
吃饭的大厅人很少,一个巴掌数得过来。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外面日光很强,狭窄的街巷几乎没有游客,赵知陵拖着偌大的行李箱走在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格外吃力。
南石古城北门,一辆黑色轿车短暂地停了一会儿。
魏衡得知周嗣白今天到,特意开车来接,“去学校还是律所?”
周嗣白一直看向车窗外,“先去律所。”
“看什么呢?”魏衡顺着他视线往外看。
古城门口站着一个女孩,看样子是在等车。
他收回视线,靠上座椅,
“没什么,走吧。”
……
赵知陵到宿舍简单收拾了一下,感觉脑袋越来越重,嗡嗡的疼,课程表显示晚上还有一门公选课,便打消了补觉的念头。
寝室是四人寝,但这学期只有她和另一个舍友——祝熙月,剩下两个都是已经实习的学姐,基本不住宿舍。
Y城日照长,傍晚六点多太阳光依旧刺眼。赵知陵却一阵阵发冷。
祝熙月陪着她来上课,顺便复习要补考的科目。
因为来的迟,她们只能坐在阶梯教室后排,赵知陵一摸挎包,发现没带眼镜。
她又有轻度近视。
“不是说你们刑法学老师讲得挺好吗?”她看到祝熙月摊开的讲义,密密麻麻的“某某罪”“某某刑”。
祝熙月学法,这学期在准备法考,偏偏刑法挂了科,一时之间搞得焦头烂额,愤愤道,
“是啊,马上你就看到他了。”
赵知陵选到这门课纯粹是无奈之举,选课截止最后一天她才想起来,只剩下《法理常识》还有名额。
……
“周老师来了……”
教室里突然一阵嘈杂。
赵知陵也朝讲台看去——
这位“周老师”个高腿长,身形挺拔,穿着简单的浅色衬衫和黑色长裤,操作电脑前解开了衬衫袖扣,挽至小臂。
看不清脸,只觉得举止投足间都透着一股矜贵感。
ppt上列了一行大字——法理常识。
字里行间透着无聊和枯燥……
离上课还有几分钟,她眼皮越来越沉,趴在桌子上眼皮一合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