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诧异我居然活了下来,包括我自己。
我记得临死之前最后的画面,或许这样说不太合适?但是我想我找不到比“临死”更合适的形容了。
在那双和莉莉一模一样的碧绿色眼睛的注视下,我闭上了双眼。我以为这是永远,可我却在没有任何救治的情况下又一次活了过来。
脖子上的伤口已经愈合,甚至连蛇毒也没有对我造成任何影响。唯一有些异样的感觉,可能就是我那偶尔出现的幻觉。
第一次看见她,是在战争刚刚结束那年的地窖办公室中。
作业批改结束的我按了按双眼,试图抚慰一下我那饱受荼毒的神经,再次睁眼的那一刻,我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女人。一个很美丽的女人,半透明的身体,十分清冷孤傲的长相,一双灰紫色的眼睛令她的眼神看起来有几分冷漠。黑色的微卷长发披散下来,有几缕垂落在我的手边,我指间微动,甚至感受到了那冰凉的触感。她双手正捧着下巴,温柔地笑看我。
对视上的瞬间,她比我还要惊讶,慌忙站起身,白色长裙随着她的动作微动。
接着,就像她的出现一样,毫无预兆的消失了。
我从未幻想过天使的样子,但是,她的样子,与天使无异。
后来的很多年,她都没有再次出现,大概有十年左右的样子。
那一年,我决定搬到伦敦郊区,那是一栋处于原野中的房子,不大,但是有一个不错的院子,我把它改造成了一个温室,移植了很多收集到的珍贵药材过来。
刚从霍格沃茨回到这里,我准备去温室里看一眼,身边像是拂过一阵气流,她就这样出现了。
她小跑着在温室里左瞧瞧右看看,像一头小鹿。然后,她站在了一丛芸香前,转过头来看向我,语气轻快,“西弗勒斯,我喜欢这里。”
我想起上次她的突然消失,避开视线,假装成什么都没看见样子,自顾自地查看药材。她凑到我身边,弯下腰和我一起看着一株曼德拉草,伸出一根手指拨了拨它的叶片。
有些气馁道:“我存了好久的力气呢,你还是看不见也听不到。”她像是报复般地对着我吹了一口冷气,“你的戒备心和精神也太强大了,对鬼魂一点儿也不友好,而且,你从来都没有对我友好过!”
说完这句话,她再次消失地无影无踪。
她是鬼魂?
显然不是,霍格沃茨里有很多,他们和她有着明显的不同。
我不清楚我是不是记住了她的那句话,在家里时我开始刻意放松下来。一开始时我还在嘲笑自己无聊的举动,但是后来,她出现的频率确实变多了。
然后我开始意识到,她似乎从来没有离开过我的身边,包括我睡觉的时候。
我记得第一次看见她躺在我怀里时的样子,她的黑色长发像是毯子铺在她的身上,合上的眼睛下有睫毛落下的影子,嘴唇的颜色很淡。而我,就像一个毛头小子一般心脏剧烈地跳个不停。
随着我起身的动作,那双眼睛也缓缓睁开,她扶着我的肩膀够上我的嘴角,我不自觉打了个冷颤,“早安,西弗勒斯,你很冷吗?”
我慌忙站起身,向浴室走去,冷水让我渐渐平复下来,打开房门时,她又一次消失了。
她同我一起生活了许多年,尽管她只是偶尔出现,那温室中,也被我放上了两把椅子。
有一次,波特过来拜访我,他送给了我一张莉莉的相片,她也凑上来看了一眼,我悄悄瞥了她一眼,看见她好奇的神情瞬间冷了下来,“我讨厌这张相片,也很讨厌波特!”
接下来的很多年她都没有再出现,直到我去法国参加魔药交流会的那年。
法国魔药协会的会长对我的死而复生十分好奇,他坚信我有比长生不老药更加珍贵的配方。在我的耐心即将耗尽时,一个法国男人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他看起来和我的年龄差不多,六十岁上下,一头金发,湛蓝色眼睛并没有跟随他的年龄而变得混浊,长相很符合我对法国男人的刻板印象。他上下扫视了我一眼,然后嘴角才勾起一个算不上微笑的弧度,对着我伸出了手。
在我们握手时,她终于出现了,只不过这一次她的视线不再放在我身上,而是我对面的那个法国男人。
“您好,我是米迦勒。”
“米迦勒……”
他们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我诧异地低头看向身边的她。
他们认识。
我的破绽并没有被她发现,因为她始终没有看向我。
这让我不悦,就像是对波特那样,我对眼前的男人有着明显的敌意。
他对我也是。
回到英国之后,我开始调查起了她的身份,好在和米迦勒相关的女性并不多,很快我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伊丽丝.罗莎蒙德.劳尔。
大战后失踪的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