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黎看到突然绽放的小白花时,都没来得及说一句等等我有话要讲,意识就先一步离她而去了。
沈慈安心满意足地打横抱起命黎,亲昵地垂头蹭了蹭,“姐姐,我们回家吧。”
这下终于没人打扰他了。
命黎浑浑噩噩地醒来时,发现自己呆的地方不再是那个花园别墅了,而是另外一处地方,钢铁城墙,密不透风,几乎看不到一抹鲜艳的颜色。
这里到处都是生硬的冷色,看久了让人压抑,她撑着床起来,晃了晃好像装着水的脑袋,晕晕乎乎地走到窗户前,不出意外地瞧见了额外别致的风景。
该怎么形容呢,命黎扒着玻璃,想到,应该是突然出现了很多不符合这个科技时代的东西,不管是植物还是摆设物件。
就比如不远处那个钢铁花瓶,铮亮的银色外表,包裹着内里无机质的花骨朵,似凋零非凋零,像是永冻在土里,将最美的花期刻在那一秒。
命黎收回视线,这些无机质的东西莫名看多了有点心堵。
她尝试去拉开门把手,没想到能成功转动,沈慈安竟然没把她关起来?这可算是很不可多得的情况了。
那岂不是说明现在的沈慈安还能讲得通道理?
从房间出来,命黎这才发现她所在的位置是个独栋直立的屋子,像个烟筒一般,脚下踩的是外突的阳台,却没有连接阳台的楼梯。
怪不得不打算锁门,这就是开着门命黎也想不到合理有效的办法安全下去。
传统的拉床单扯着下去…命黎看着这个令人生畏的距离直接打了退堂鼓,且这周边都看不到一个人影,估摸着也没法喊来人救她。
正当她一筹莫展之时,呼啸的风窜过耳侧,命黎下意识扭头,就见了一只巨大的机械鸟,泛着光泽的皮毛看起来并不顺滑但很有质感,一对爪子牢牢抓着阳台的围栏杆,黑瞳孔盯着命黎。
刻在骨子里的恐惧密密麻麻浮起,她的脑子几乎不用刻意去想,立马就浮现了那天的恐怖场景,能把人淹没死掉的巨大鸟类啄食着她的皮肉,露出皮下的白骨。
哪怕疼死,也不会当即死掉,而是承受了足够多的痛苦,最后在恐惧之下活活疼死。
命黎抿紧唇,缓慢移动着僵硬的手脚,随手拿起放在阳台角落的东西就往这只机械鸟身上砸,一下又一下,用尽了全部的狠劲。
她只听得到机械鸟咔吱咔吱零件的碰撞声,来自于鸟类的叫声却完全听不到,大脑缓慢意识到这不是真正的鸟,也不是怪物化的鸟类,才恢复清醒。
命黎抖着手甩开手里抓握着的东西,然后瞧见那只机械鸟已经化为一堆可悲的零件了,再也没有能威胁到她、啄到她的能力了。
明明都要过去一个冬季了,她的应激反应却没有随着冬季的离开而好转。
命黎清楚知道自己应该克服这样的情绪反应的,可大脑和身体总是不相协调。
也许该做点脱敏练习,等彻底安定下来。
命黎傻愣愣在阳台上蹲坐了好久,压下心底一股一股的反应,她才重新站起来,借着还没有彻底消失的肾上激素,直接踩着阳台栏杆和墙壁略微突出的点下去。
好在幸运女神今天站在她身边,将近五层楼的高度,她竟然一次都没有脚下打滑摔下去,站到地面上时,命黎出了一把冷汗。
但凡过程之中有个不注意,她现在就脑袋着地人事不省了。
命黎观望着四周,在这种无机质的场景里走了大约五分钟,得以见识到正常的蓝天大树和草地,回头,她明白了那所独立的塔房不过是在另一栋高大雄伟的建筑物里。
属于是大房盖小房了。
她走了一段路,看到熟悉的标识,瞬间认知到这就是那座最大的、人类最后一座避难所。
虽然现在肉眼可见地已经被异邦人所占领。
命黎胡思乱想着这里面的人该不会全部死掉了吧,下一秒眼角余光就瞥到了一个个排列整齐的巨大笼子,像是困住鸟儿的囚笼,随意摆放在街道两旁。
她穿过遮盖视线的巷道,来到了那笼子面前,里面赫然关押着人类,他们普遍瘦弱且眼里无神,仿佛有气进没气出的活死人。
笼子延伸到很远很远,一眼望不到头,命黎简直要被眼前的景象疯狂惊讶到,她尝试去砸开笼子,可笼子光滑平整,没有锁扣,仿佛里面的人自出生起便在,与笼子生长在了一块。
无论她怎么努力尝试,都是徒劳无功。
“我们都是死人一个了,你要是还有力气,就赶快跑吧,趁那群畜生还没有回来。”隔壁笼子的胡子拉碴的大叔终于是看不下她白费功夫了,开口如此说道。
固执如命黎,她不愿相信这笼子没有开启的办法,“再给我点时间……”
那大叔往前挪了几步,把自己残缺的身体稍微暴露在阳光下,死气沉沉道:“不用白费功夫了,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