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折腾后,马车内又恢复了此前的清静。
宋弋清衣裳整洁,拢好的侧颈处不经意间露出稍稍糜色,原小巧的薄唇浮肿饱满,相比较之下,徐子澜那一身倒是杂糅不堪,而且呼吸一直粗重,心神不静,乱了心。
可明明,宋弋清才是被折腾坏了了的,但她就是能做到镇定自若。
被徐子澜叼咬的地方还真有点痛觉,宋弋清面儿上波澜不起,心中暗怨:“下次别咬。”
居然还有下次?徐子澜大喜过望:“嗯,好。”
徐子澜思绪游离之际想到那日一事:“晏公子说续缘是禁术,会遭天谴的?”
宋弋清用手绢擦了擦嘴角的一丝血迹:“嗯,不过我不怕。”
她已经遭受最重的惩戒了,其他的天谴于她而言,渺不可言。
怕徐子澜又多担心,宋弋清补了一句:“我道法高深。”
立刻遭到徐子澜的嘟囔:“道法高深还会受伤?”
话本中说得果然没错,越是好看的女人,就越是会哄骗人。
“洛清翎和岑煊,当真会转世续缘在一起吗?”
“自然。”
徐子澜:“可他俩本就是孽缘,且洛二小姐如若知道她心心念念的相公是只狐妖,还会甘愿嫁给他吗?用这种邪乎的禁术将他二人的命运就此缠绕在一起,对洛二小姐而言,好像……有失公平。”
他并未谴责宋弋清的行为,而是在询问和提出疑惑。
宋弋清抚摸着质地通透的茶杯,徐子澜立刻心领神会的给她斟茶。
“你说得没错,转世续缘,意味着将两个人的命运绑在一起,所以这项法术,也是禁术。”
“仙道之中,书籍繁杂,秘法精妙,以至于禁术也颇多,每一条都是先贤亲历才划分到禁术一列的,我本不该让岑煊转世成人,更不该让他与洛清翎结永生契。”
宋弋清饮了口茶,这些年里,大江南北的茶她都喝遍了,元文昭准备的茶点再丝滑,入口都一个味儿,涩。
“但洛清翎爱他。”
徐子澜怔然,要说洛清翎对岑煊有意,不知宋弋清从何得知,洛清翎不是早死在他们来之前吗?
“洛清翎早知他是狐妖,贴身相处八年,她怎会不知岑煊身上的气味儿和习性。”
洛清翎房间中芍药味儿那么浓,遮掩了些岑煊身上的狐妖气。
徐子澜双瞳睁大:“那你又是从何而知?”
“洛清翎告诉我的。”
徐子澜:“???”
女子细声细语娓娓道来:“她既知要嫁给岑煊,岑煊在提亲时形式做派展现得家大业大,自然不需要她一个新娘子缝制嫁衣和准备宴礼。”
那套嫁衣徐子澜也看了,还有那些小食,并未觉得有何不对。
“我当时没太注意,但你说她要为人妾室,民间娶妾确实是妃色嫁衣,还有一种,就是妖界。妖界不喜大红大紫,觉得不吉利,所以洛清翎房内也无干枣。”
“还有就是,岑煊当时给我递过一块手帕,以洛清翎的手艺,自然是不会绣不出鸳鸯。狐狸不喜鸳鸯,狐狸喜欢雀鸟。”
妖兽的天性是捕猎,狐狸的食物就是鸟。
听她此言,徐子澜豁然开朗:“洛二小姐与那狐妖当真是彼此爱慕?”
只是可惜了,碰上了钱权皆想攥在手中的洛丙秋、嫉妒的洛清月、以及彭戊。
即便彭戊与洛清翎早年结了亲,但他的做法,徐子澜也不敢苟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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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走了几日,虽不用下脚,但一些官路坑洼,颠簸得人也头晕,驶入一处村落集市时已经天色将暗了。
一群村民见人是外乡来的,而且身背佩剑,要么是官僚,要么就是修仙的,一时间还觉得好奇。
戚明轩扯着马绳退到宋弋清马车前:“宋姑娘,在这儿落脚还是在歇在马车上?”
这几日下来,戚明轩对宋弋清态度恭顺了不少,主要是再不敢小瞧人了。
这儿一处穷乡僻壤之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客栈指定是没有的,住在农户家还不如在马车上将就一晚。
众人只听见那华丽的马车之内传来声音,喉清韵雅:“都行。”
集市上有人看得懂形式,这几人,非富即贵,即刻上前招呼戚明轩他们:“公子可是要住宿,在下还有一间闲置的院子,干净得很。”
近日一直歇在野外,好不容易碰到一处村庄,戚明轩摇摆不定,都快要心动了。
女人掀起帘幕,轻踩着步子,在轻尘的搀扶下落地,只能说宋弋清与周围格格不入,惹人惊艳。
她那弱柳扶风之姿,也难怪看起来不像是会法术的人。
她什么意思戚明轩也明了:“那便在这儿歇一晚吧!”
一户木屋小院落,院内地上铺满了细小鹅卵石,也算干净清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