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倾覆,戚沢不知他是怎么带着宋弋清和轻尘走出那片梅林地的,明明是梅花,却感觉像是书析伝的血染红的。
他和宋弋清又遇上了书祈珒。
两两相望,从前情谊唯余狠绝仇怨。
饶是一贯处变不惊、寡言淡情的书祈珒,那刻,风神俊逸的神祇面容上,也满是局促与慌乱。
书析伝既把宋弋清和轻尘托付给了他,那他就不会让宋弋清和书祈珒再有牵扯,即便宋弋清曾中意过书祈珒,但过往终究是过往,早已被书祈珒亲手斩断了。
他和书析伝一样,胆怯,懦弱,只因对方是宋弋清。
在宋弋清面前,似乎没有男子会不自怯。
但这一次,他不再退却,牵上了魂不附体、浑噩如行尸走肉的宋弋清冰冷的腕骨:“走吧。”
宋弋清好似一具傀儡,泪水激淌,书析伝的魂飞魄散,连带着也带走了她的魂儿,
——(回忆完)
轻尘手执长剑倏然现身在宋弋清身后,不由分说提剑朝着书祈珒刺去。
晦瞑的眸色冷厉决绝,随后又吐出极为凉薄且飘渺的一句话:“杀了你。”
恰好是宋弋清刚才那句话的最后三个字。
宋弋清要杀谁,他便做她手中最为锋利的那柄剑。
书祈珒始料不及,瞳孔骤缩,急遽抽出插入宋弋清体内的剑,剑身被朱红色的鲜血裹满,血也飞溅在宋弋清和轻尘面容之上。
轻尘使了全力,书祈珒自是挡不下的,就连退也吃了大亏,剑气的余威险些让他筋脉错乱。
胸腔内腹鲜血直涌,书祈珒压制不下,连吐了两口腥臭的红血,一尘不染的蜀锦仙袍也受了玷污。
好强的魔性,灵力远在有着千年魔气的温恪瑜之上。
当今世上,根本不存在如此可怖的魔头,那便只能是,魔种了!
书祈珒来不及来怔愣反应,因为轻尘似乎真没想让他活,又一次逼近,快到他险些捕捉不到轻尘的身影,只能凭借哪处的魔性更强来判定轻尘来的方向。
书祈珒与阴气煞煞的冷面男子厮杀得生死攸关,他在轻尘面前,竟毫无还手之力,而且,轻尘剑法精绝,与他同出一门,显然是为宋弋清所授。
徐子澜想扶住宋弋清,担心一下她的伤势,哪知宋弋清却好似没事儿人一样挣脱了,还拍了拍他的肩。
戚明轩扶着徐子澜赶紧往一旁站,就怕等下杀起来血溅到他和徐子澜身上了:“咱俩站远点歇着吧,就别担心她了,等下血溅我身上了,刚买的金丝轻裘羽氅呢。”
顺道儿还掸了掸衣服料子,丝毫不为宋弋清忧心。
归尘剑与宋弋清气质如出一辙,清冷皎皎,纯洁无瑕,其中蕴含的浑厚剑气,是宋弋清最绝妙的兵器,宋弋清也是归尘剑最契合的剑主。
诛璇入剑,便有了剑魂,而宋弋清从始至终的目标,便只有一人。
书倾。
书倾自不是宋弋清的对手,而在一旁的柳青芜,帮扶书祈珒都来不及,又怎么会顾及他。
书倾手指着宋弋清,面色蜡黄,双目猛瞪:“魔种,那是魔种,魔种是你放出来的。你当年根本就没有杀了他,而是一直把他带在你身边,为你所用?”
“你还真是歹毒啊!”
宋弋清也不辩解,手中的剑已经蠢蠢欲动到渴望见血了,面色寒冽瘆人:“我的歹毒,你马上就能见识了。”
“你既杀了他,我便杀了你,让你也尝尝……被挫骨扬灰,斩断轮回的滋味儿。”
书倾惶惶不安,急着张罗一群泽屿弟子帮他挡刀,俨然一副贪生怕死之态:“快快,拦住她,别让她过来。”
泽屿多年来教诲的弟子虽有一身正气,但也不过是愚遵师门道义之人。
师门逆徒教出来的弟子,不过一群是非不辩的蠢货而已。
又或许,在众多泽屿弟子眼中,长泽仙君的师妹,确实不过一位低劣到人人该口诛笔伐的魔女,因她的身份是魔不假。
不过,那群弟子完全扛不住宋弋清出手,只需她随手一挥,就已经悉数倒地不起。
一旁近观战的戚明轩被风拂乱了发丝,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免由衷赞叹:“嘶,她是真厉害。”
他当初怎么只会觉得宋弋清是葳蕤无力的女子。
再一看轻尘……
更厉害,居然是魔种,怪他当初眼拙,错看了这二人。
书倾对上宋弋清那人挡杀人的戾狞邪肆凤眸,女人眼梢上翘锋利似剑,书倾只觉浑身阴凉一片。
挡不住,根本不是宋弋清的对手。
若是有书祈珒在,或许还能拦下宋弋清,可如今又跳出来一个魔种,书祈珒自身都难保。
书倾双腿僵硬,吓得慌忙四处逃窜,求生的本能让他不得不窝囊。
霎时,鬼哭狼嚎的惊喊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