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忧回过头,确信身后桑榆打着伞。目若点漆,似乎一眼就把她给看透了。
“想什么呢?这般出神。”
他又问了一遍。
桑榆走近了些,那把伞撑在他们头顶之上。他的身形比吴忧高大许多,远远看起来倒像是把吴忧簇拥进怀中似的,替她挡了大半的风雨去。吴忧呆呆的望着那雨丝飘落在他的画上,形成了雾气似的水珠,随即又将发丝染得更加漂亮了。
眼前的人,白衣为底,上面绘着墨色山水图纹,乌黑的发间插着一只松叶竹纹长簪。目若点漆,唇若丹珠,当真是神仙般的人物。
吴忧突然有一刻觉得十分分疲惫。
他默不作声的往前走。
桑榆见状,也不点破。她越过马车,慢慢的走着,桑榆默默的跟在后面。
郊外的空气似乎和城中也不大一样,周围是青青的草地。远处则是云雾缭绕的山峰。吴忧脚下的青石板路是特意修出来的,官道平整无比,也沾了水迹,行走起来会有泥土飞溅在下摆之上。就这么走了一会儿,吴忧突然停了。
“见月公子到底是谁?”
她一股脑的倒出来:“我本来今天是要去看他的,可是门外的人拦着不让我进。我还给了他一个银锞子。
不知道为什么,说起这个,吴忧突然有一股想哭的冲动。
“他们收了我的钱也没有让我进去。后来从里面出来一辆马车,里面的人下来之后他们让我看那边,说那个是见月公子!”
“公子,你说是他们骗我。还是见月公子真的不是见月公子呢?”
吴忧自嘲一笑:“算了,公子不必说了,我能猜得到。”
桑榆温和的看着她。
“能跟公子你平起平坐,毫不见外。观其言行举止,言语从容之处,应当也是一位列侯公子。”
“所以公子,我不想知道他是谁了。”
不管他是谁,跟她吴忧的生活都相交甚远。
吴忧扬起一个笑容,在桑榆看起来却比哭还难看。
“嘿嘿,公子这几日进宫忙什么?”
“出了些事情。你小时候经常去那家抓药的生药铺子还记得吗?”
“怎么了?老胡出了什么事儿了吗?”吴忧十分警觉。
“他被北漠的人抓走了。”
“!”
六天前。
红鹭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进来,手里拿了一个沾了血的布包。桑榆素来有洁癖,可是却如同没见到一般。亲自接了打开。里面是几样信物。还有一封沾着血迹,在衣料上匆匆写就的写书。
桑榆匆匆看完,面色沉着。
“随我进宫吧。”
崇德殿内。龙涎香环环袅袅的燃着,皇帝皱着眉,一目十行的在那血书上的内容看完。手中的碧玺珠串拨弄得愈发快,显示着这位帝王如今的心情并不好,甚至有些烦乱。
“先前的确是我们的疏忽。当时也只是往后宫争宠上探查。北漠民风粗犷,荒淫之事并不少见。又加上王帐那边的确护得紧。只是说那爱宠的厉害,至今无人见过那位宠妃的容貌。
以为乌日木早已许久不出王帐,甚至连议事都要带着那位宠妃。不过是怕人瞧见,只好加了样子遮掩。
直到前次我们在江宁之时。听到京城有大夫失踪却久未寻到的线报起了疑心。发现和一年前开阳城荀大人所查之事相差无几。都是名医失踪到最后不了了之,传出许多风流谣言了。
又结合着乌日木宠妃一世,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朝跟北漠相交多年。乌日木野心勃,当年为形势既可以臣服于我朝。陛下当时还说过。这人便如狼崽子一般。于他不利时,不顾脸皮甘愿作手下败将,若待他实力壮大之时。撕咬起来怕是会更厉害。”
桑榆接着道:“他是北漠的大韩,当真为一个女子迷了心窍。将汗妃抛出脑后倒还可以理解,可是若说为了一个美人,放弃了紧紧握在手中的权柄。臣是不信的。
这事儿透着蹊跷,王帐守卫严密,轻易接近不得。据说乌日木近来脾气越发暴躁。除了那位见不得人的宠妃,谁也无法接近,便是大汗妃也无可奈何。王帐下的老臣为大汗妃叫屈。所以这几日大汗妃得以进王帐了。”
“那你呢?你怎么看?”皇帝问。
“臣不敢妄自揣测,不过苏勒最近一反常态,一改之前低调之事,上蹿下跳的有些厉害,若不是故意引了我们便是顾不得首尾。若真是依着我们的猜测,当真是乌日木病重。怕是有人想将乱局引到我大魏国朝。
要是这样的话……恐怕北漠那位大汗妃才是背后掌握王帐之人。”
皇帝转着碧玺手串的动作缓了缓。
“北漠那位大汗妃颇有智计,不是寻常女子。很受王帐老人们的尊重,实力亦不容小觑。”
一个手握权柄的汗妃,呵。
皇帝对北漠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