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无事天气晴好,吴忧能在这街上消磨上半天。杂七杂八的花费许多铜板儿,买下好多着用的不着用的零嘴儿吃食。或坐在哪个街沿上慢慢吃了,再回家去。
如今确实没了好的运道了。
麒麟卫的卫所的确是豪阔大气。可别说是门前三丈了,便是三十丈。那走街串巷的小贩宁愿绕两条街也不愿到这边来。
吴忧踮着脚蹲着马步,背如芒刺。额头上的汗细细密密的沁出来。那边红鹭蹲在假山石上,一面啃着梨,另一只手上抓着只竹枝,颇为不满的指点着吴忧的动作。
吴忧简直想仰天长叹了,她这简直像掉入了虎狼窝,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啊?当日红鹭和简宁说要带着她练练,让她少吃些暖金香,以增强体质为要,她当时也没太当真。没想到是来真的!
只要他俩有空,必然会盯着自己晨起绕着湖跑上个一圈半圈。天可怜见呀,她哪里是能跑的!
只是想着不要太过丢脸,索性蒙混过去便罢了。她跟夏言倒不太熟。有时候他抱着公文路过湖边,倒也会说上那么两句话。未免跟夏言抱怨几句。
结果没过几天,红鹭不知从哪里弄了只细犬过来。说是夏言的主意。美其名曰是陪跑,这明明就是练她呀。
红鹭完全就没让自己跟那狗熟悉的意思。那一张嘴,满口利齿。涎水直流。那脖子上的缰绳被红鹭紧紧的拽在手中,两个前爪还试着往前蹬,做出扑咬的样子来看着就是凶性未除的样子,很是难惹。
这么个凶神在后面追着。吴忧跑的时候总觉得屁股要不保,不知道哪天就要被咬了。
等到吃过早饭,还要蹲马步。每天早晚两次。为了这个红鹭不知道说了她多少回了。
一如现在。
“你看看,我刚练功的时候,两个时辰都不带打岔的。你倒好,年纪轻轻,后厨做豆腐的老刘蹲的都比你稳!”
磨豆腐的老刘,她知道的。做的豆腐极好。据说年轻的时候伤了腿,走起路来有些瘸拐。
刀工极其漂亮。那稍微一捏几乎要碎成渣渣的豆腐,那老刘的刀锋一过,就切成了可穿针的细丝儿似的,比醉仙居的大厨都老道。
顺便说一句,老刘今年正好七十九整寿。
“把背挺直,腿别颤。你抖个什么劲儿啊!”
红鹭恨铁不成钢:“男人腿不能软!跟你说了多少次,下盘一定要稳,稳懂吗?下盘不好,老实告诉你,你就是一次怼十瓶暖金香都不顶用!”
吴忧仰天长叹,到底没反驳。她哪里会想到红鹭就这么个吊儿郎当的性子,倒是很有做严师的潜质。认真起来是一点水都不放。还没有简宁好说话呢。
自己一开口喊累,简宁还知道让自己歇一歇。
碰上红酒这个直愣愣的货。只会搬个马扎往他面前一坐,再喝口茶润润喉,开始长篇大论的就开始讲他之前的经历。
没办法,他容貌生的好,身形又有些纤弱。尤其是那双眼睛,天生的勾人心魄。乍一看便是秦楚楼馆最喜欢的靡丽长相,为了这个不知道受了人多少嘲笑。
偏偏他又脾气火爆。最不耐烦别人拿他容貌说事儿。又懒得和旁人费口舌,早早的便养成了用拳头说话的毛病。打起架来勇猛无比。
用他师傅的话来说。从小跟人斗起狠来跟脱了绳的野狗似的,谁上去拉架都得被噗嗤一爪子。
总之,红鹭能成为麒麟卫中大家都不敢惹的二号人物。跟他强悍的武力值是分不开的。
所以,综上所述,吴忧必须也要勤学苦练。先不求能够抵得上街头混混的水平,起码先把身板打好。
“省得回头有了人,办事的时候不顶用,那脸才丢大发了。”
红鹭用拳头和那竹竿明明白白的告诉她,放水是不可能放水的。男人,要有自尊心。”
吴忧很想告诉他,自己其实也不是很想要这个名号。
不过人家全然出于好意。忍着熬着居然也勉强支撑到现在了。
他这个时候方才知道,为什么桑榆比她的情况严重多了。居然也能平平安安的长到现在。原来人累极了的时候,当真是可以倒头就睡的。
想来他便是用这样的法子,再换来片刻的宁静。
跟他这么一比,自己也不是那么惨了。
吴忧下意识的松口气,不自觉的把腰塌了下来,又站直了些。红鹭的竹棍啪的打到脚面前。
“眼睛给我好好看着前头,稳住,稳住!”
那竹竿跟刀似的架在脖子上。逼得他不得不把塌了的腰往后仰。两个脚看似安安稳稳的待在靴子里,实则只有她自己知道,从膝盖到脚跟抖得筛子似的,只需要轻轻一推,她自己就倒了。
奶奶的,她从来不知道做男人怎么这么难。
红鹭把梨核一扔,拍拍手:“要不是公子说先缓着些,让你循序渐进。你还想一天两次的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