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国繁盛,首都襄京尽显奢靡,密集辉煌建筑群中行人如织,毂击肩摩,马咽车阗,熙来攘往中摧雪身披翠纹织锦羽缎斗篷,头顶幕笠白纱遮掩容貌步伐沉稳孤身一人行走在街道。
抬头望向高处那“清州茗”茶楼牌匾,挤开人群进入后视线豁然开朗。
此处茶楼是鸿天祠在襄京设下的一坐暗桩,生意倒也红火,景致布局清雅安静,琴声蔓蔓,是许多文人雅士吟诗作对把酒言欢清净之地。
摧雪前来暗桩,正是将近日南疆梵迦宫与卷宗一事如实相告于鸿天祠的兄弟们。
只是还未将信递到,此间,气氛蓦然肃杀,几名夜行衣杀手自茶楼隔间二楼一跃而下,径直冲上摧雪那方。
银韧反光刺眼,兵刃寒冷气息接近,摧雪杏眼微眯,背靠木柱迅速侧身躲开一剑。剑锋接触木柱将它砍断了半截。
她心中疑惑此批人马是何故要刺杀沈茯,只见那木柱惨状,摧雪眼神一凌,这群人竟是接了死令来杀沈茯。
幕笠在激烈动作下被掀落,茶楼权贵居多,不少人认出摧雪是为二公主,惊呼出声,却无一人上前帮她。
武功暂时被压制,又为不暴露自己,摧雪只能利用敏捷第六感及时躲开杀手攻击。
几人接连下死招,摧雪渐渐有些力不从心,衣袖中暗青子被捏紧,使用暗青子偷袭当众杀人是为下下策,可如果是威胁自身性命,倒也管不了如此之多。
第六感预知,脑海中闪过一杀手在前方倾身执剑向她刺来。
剧毒银针在她装作不敌跌倒在地时从指尖飞射出,可这一剑怕是避不了。
摧雪缓慢移动身体,将容易治疗的部位暴露此剑下,左右这杀手在中毒针药效发作后也使不得多大力气。
倒是她这个娇弱公主当街遇刺,不受点小伤,怕是会惹得怀疑。
她装作害怕卧倒在地上,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安静等待着第六感预知的那一剑到来。
一秒,两秒,意料之中的疼痛仿佛消失,四周寂静,摧雪狐疑睁眼。
只见一双乌黑清缎锦靴拾台阶而下,古琴悠远,氤氲暗影中男人一席暗红直襟官袍长身玉立,肩背笔直宽阔,腰束鸦青雀鸟宽锦带,正居高临下垂眸凝视她双眼,眼神冰冷审视。
摧雪恐惧神情僵硬,怔愣几秒后不自然移开视线。
余光瞥见男人指尖泛着毒光银针,心中咯噔一下,随后攀着木柱缓缓起身,扬起惯用娇柔浅笑:“多谢。”
“我救你,你要杀我?”
男人声音暗哑,语气不疾不徐道。他手指骨节分明,白皙似玉,漫不经心将银针扔在摧雪脚下,撩起眼皮勾唇盯着她。
一时间语塞,摧雪不知如何解释,她的第六感预知中为何没有这个男人出现,这次是她的第六感第一次判断失误,可如若不是这个男人出现,一切的确是朝她预知方向改变。
这个男人是她唯一预知不了的变数。
“对不住,小女子只为活命,不曾想针技拙劣险些误伤恩公。”
摧雪垂头,泪眼朦胧委屈巴巴模样。
“秉丞相,已处理。”摧雪说话间,几名侍卫抱拳对男人道。
见那几名杀手均被灭口,她心下只觉得有些奇怪,正常来说应是留活口问幕后黑手,不过到底是人家帮了她,要求太多显得她无理取闹。
搬运尸体时,那杀手胳膊从白布中垂下,摧雪视力极好,远远看见那手臂一蛇形雕青,是梵迦宫之人独有标志。
垂眼时思绪杂乱,梵迦宫先是杀了六公主沈翎陷害她,这时又试图除掉沈茯,到底寓意何为。
“丞相”?摧雪挑眉,不着痕迹抬眼从头到脚再次打量眼前男人。
楼齐涯肤色苍白,衬得眼尾眼睑自带那抹桃红更勾人心弦,眉骨高挺,睫毛浓黑,衬得浅瞳宛如皎月清泠。
这便宜未婚夫皮相倒生的顶好。
摧雪收回目光,想起此前在案件卷宗自己被抹去痕迹一事,又细细回忆自己在江湖时与这楼齐涯有无交集,可挖空脑袋也记不起这号人。
但是不管杀手“鸠”的痕迹在卷宗被抹去与他有无关系,楼齐涯主理鸿天祠被污蔑的太傅灭门案事实不会改变,因此突破点极有可能就在他身上。
猝然,一茶童似要经过身旁,脑海中闪过瓷盏托向左.倾斜茶水倒在她身上的画面。刹那,摧雪从容向右躲过去,没想到楼齐涯伸手将瓷盏托稳住,茶童却被吓到将另一只手中茶壶泼向反边。
摧雪从头到脚被淋了透心凉,她呆愣住。
在其他人眼中,摧雪便是偏追着那原本被楼齐涯拦住的茶水,硬生生给自己浇了澡。
楼齐涯见摧雪狼狈模样,稳住瓷盏托的手僵了僵,回过神后眼底闪过嘲笑,他挑唇朝摧雪伸出手:“公主殿下可无碍?”
“我没事...多谢丞相。”摧雪在江湖摸爬滚打多年什么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