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秋伊始,申城的梅雨季刚过,空气中弥漫着的栀子花香还带着些许的湿润。
高架上交通拥堵,早高峰的车辆都像细胞一样挤在一起,赵景舒观察到旁边那辆车的司机已经反复摇下车窗不下二十次了。
她倒不急,往座椅上一瘫,看着导航上成一条线的猪血红,悠闲地打着电话,“臻臻啊,帮我去医院对面买个汉堡呗。”
手机对面的包南臻都替她着急,声音都提高了一个调,“我的大小姐,你现在堵在距医院五公里开外的高架上,半个小时之内都不一定能到医院,你倒是一点都不着急,还惦记着吃汉堡。”
赵景舒缓缓抬脚松刹车,跟着前面的车辆一点一点的往前挪动。
“没事的,迟到十分钟和迟到一小时没有区别,我今天不用查房也没有门诊,”面对马上要迟到的情况,赵景舒面不改色心不跳,“你帮我跟主任说一声,我堵在高架上一时半会下不去。好啦,不跟你说了,我要专心开车了。”
前面的车流开始分散,赵景舒跟着前车驶出了高架,到科室门口已经九点过了几分。
刚准备刷门禁卡,门就从里面被打开,包南臻看着她,一脸无奈。
“一个小时零六分钟,赵景舒,你再多迟到几次,你那点基本工资都要被扣完了!”
“快别在门口站着,今天周一,主任查完房回来看到我,又是一顿唠叨。”赵景舒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包南臻往里面走。
包南臻挣开她的手,把她往前推,解释道,“你先走吧,我得去会议室。”
“去会议室干什么,没接到通知说要开会啊。”赵景舒不明所以。
“接实习生,汉堡给你放办公桌上了,今天骨穿室可忙了,你吃完快去帮忙。”
包南臻火急火燎地离开,赵景舒一个人进了办公室。
赵景舒放下包,坐在椅子上细嚼慢咽地吃起了汉堡。饱餐过后,她站起身,挽起长发,套上搭在椅背上的白大褂。
口袋里插着红蓝黑三色中性笔,前面夹着胸牌----血液肿瘤中心主治医生赵景舒,旁边是她五年前刚进医院时拍的一寸照片。
申城大学医学院附属儿童医院作为全国数一数二的儿童专科医院,患者众多,医生更多,而且是个顶个的优秀,赵景舒和包南臻两人都毕业于申城大学医学院临床医学五年制本硕连读专业,毕业后又都进入了儿童医院,各科室轮转后一起选择了血液肿瘤中心。
大学五年工作五年,十年的时间,没有你死我活的竞争,两人从大学起就相视莫逆。虽说是十年好友,可两人的性格却是天差地远,包南臻做事风风火火,胜负欲极强。而赵景舒则不同,喜怒不形于色,不屑于内卷,十分佛系。
赵景舒走出办公室,刚准备乘电梯下一楼去骨穿室帮忙,身后就传来了一道声音绊住了她的脚步,“囡囡啊”。
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在叫她,从小到大,这声囡囡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她转过身,看着眼前慈眉善目的中年女人,笑眯眯地叫了声董主任。
“哎呀,不是跟你说过嘛,没人的时候不用叫我主任。”
赵景舒听话得很,连忙换了个称呼,“董阿姨。”
“这就对了嘛,怎么长大了倒和我生分起来了”,董主任柔声细语地继续说道,“我听小包说,你早上堵在高架上啦,周末又回妈妈那住啦?”
赵景舒一听她提迟到的事,有点心虚,“是的呀,他们住的远一点,所以早上就迟到了一会儿。”
预想中的唠叨虽迟但到,“我说囡囡啊,你这性子可一点都不随你妈妈啊,做什么事都慢慢悠悠的可怎么行啊。”
赵景舒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子,“我可能是随我爸了。”
“胡说,你爸爸要是像你这么磨磨唧唧的,生意还做不做了。”董主任看着面前的姑娘,竟从她身上找不到一点像她妈妈的地方。
董主任芳名董春禾,和赵景舒的妈妈沈敏女士是三十多年的老友了,两人谊切苔岑,从高中到大学形影不离,一直到开始工作,两人才分开去了不同的医院。
当初选医院的时候,赵景舒只顾着从自己母亲的光辉笼罩下逃离,进了儿童医院才想起来她妈妈的好姐们儿就在这个医院工作,到头来还是没有摆脱被监控的命运。
赵景舒看着眼前的女人,只觉得和沈敏女士一般无二,只想从她面前消失,“董阿姨,我得赶紧走了,下面骨穿室忙得很,我得去帮忙。”
“好啦,知道你们年轻人都嫌我们啰嗦,快去吧,啊对了,午饭前来我办公室一趟,别忘记了呀。”董春禾望着要消失在走廊尽头的姑娘,眼睛里都是宠溺,又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血液肿瘤中心的门口,包南臻身后跟着四个实习生,一行五人刷卡进门,穿过走廊往主任办公室走去。
路过科室照片墙的时候,走在一行人最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