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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骨(1 / 3)

元烈月势头最猛,占着北燕最草丰马肥的地方。

大战方歇,士兵们正忙着收敛尸骨,治疗伤员。袁副将受了些伤,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说道:“都督。咱们这次死了一百三十二个,伤了五百四十四个。”

“运回去罢。”谢无危指了指来时的方向说道,“我早叫他们设了关卡,派兵驻守,把死的那一百三十二个送回去。送不回去的,就葬在凉州。回头把名单交到魏叔昂那去,把钱给家里人送去,家里只有老弱妇孺的,翻一倍,从我账上扣。”

“是!”

袁副将回身走了几步,忽又想起什么,对他道:“对了都督,赵富没了。”

“知道了。”

苍穹熹微,金乌自东方冉冉升起,照亮了这一片刚刚发生过战争的草地。

谢无危身上镀了一层金光,他低头擦拭着佩刀,和喻观澜说:“北燕亡国,你还记得吗?”

“记得,”喻观澜当然记得,“两年后。”

两年。

谢无危轻叹一声:“太长了。大豫跟北燕已经打了几十年了。”

“是打了几十年,但这却是自开国那段时间以后,大豫第一次打到这一片草地来。”喻观澜踩了踩脚下的草地,“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大豫挨打。你要想速战速决,就直接打到王庭去,宣布北燕亡了,原来北燕的地盘划入大豫。”

“这样他们就都会来找你了。”

谢无危眺望着无边无际的草野和远方升起的金乌,听着周围士兵的哀嚎痛呼,转向北燕王庭的方向说:“大豫被北燕压了太久。朝堂上那群软骨头就知道息事宁人,我朝泱泱大国,何惧北燕蛮夷小族。”

“打仗所费甚巨,”喻观澜扫过一个个被抬下去的伤员,冷笑一声,“可以花银子解决的事,做什么非得又费钱又费人力的去打仗?还不一定能打赢。”

谢无危默言。

不知过去多久,他才道:“我会让北燕给西北这几十年来死去的上万人血债血偿。他们安坐高堂上,何曾见过边疆是什么样子的?年年提心吊胆,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被掳走折辱的妇女数不胜数,甚至还有幼童。你说他们该不该死?”

谢无危闭上眼睛,语气平静,但他握紧的拳头体现了他的怒气和恨意:“我父母,舅舅,被他们所杀。这里很多人的父祖往上数几辈都是忠良之后。”

“如晔,”谢无危睁眼看着她,“我不在乎李氏,不在乎大豫,我在乎的只有他们。”他遥遥一指,指着千里外繁荣热闹的西北,指着千里外安然和乐居民,“我在乎的只有他们。凉州那一片地,埋了太多太多的忠骨,我不愿那些人再踏进凉州半步。你能明白吗?”

喻观澜深深叹息一声:“我明白。”

谢无危的声音有些哽咽,他低下头说:“我父亲想让我习文,科举入仕,我知道他为什么想我这么做。京城里从西北出来的官几乎没有,他想日后三州能有个在京城朝堂说得上话的人。”

“可我向来不喜那些,也不想从文,只想习武保家卫国。父亲打了我很多次,我都不听,后来他也不再强求。”

喻观澜拍拍谢无危的肩膀,心中五味杂陈,不知如何安慰:“等到北燕事了,在西北广设学院,推广教化,总会有人考上的。”

北边考中的学子有,还不少。但都是昌州令州庆州一带,幽州尚可,凉州荣州寥寥无几。

深入北燕草地首战告捷的消息传到京城,人人欣喜,都盼着谢无危攻破北燕王庭,一雪前耻。按照谢大将军送回来的奏章,李元策在沙漠里设了关卡,时刻派兵驻守,一时间又满天下地征兵役。

李仪余孽被连根拔起,朝中空出大半位置,李元策趁机安插了不少心腹。所有人都议论纷纷,谢无危若真攻破了北燕王庭,又该封什么爵。

“大将军都是国公了,再往上封,是不是得封王啦?自打那群开国功臣死了,咱们还没有过异姓王。”

有稍懂局势的人嗤之以鼻,指点江山道:“哪能封王呢?王爷,那都是皇帝的亲戚!谢大将军手里捏着西北三州的兵权,再封了王,这可叫做功高震主。”

有人小声嘀咕:“那位干过什么好事儿?那群可恨的胡虏不还是咱们大将军打的。”

李元策不忧心北燕亡国后给谢无危封什么爵,也不忧心怎么收回兵权,他所忧心的只有两个字——军饷。

一顿不吃饿得慌,作为上阵杀敌的将士更得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举着长刀长枪跟敌人们拼杀。要是没吃饱,连刀都提不起还怎么跟人打。

谢无危打通凉州到狼口城这一条路,又是隔五十里一个关卡,又是派兵站哨,为的不就是这一条粮道?

但国库的银钱情况不容乐观。

原户部尚书张敬则没少徇私,蒋忠善一查查出不少漏洞,在李仪被诛时宣读出去,把几家尽数查抄个遍也没补上这个窟窿。

“让翰林院拟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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