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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告(1 / 3)

四月壬辰的京城仍然繁荣,愈是靠近城郊,平民百姓愈多,街市更是人潮如织,人声鼎沸。各色商铺鳞次栉比,贩夫走卒吆喝叫卖,好一派和乐融融,清平盛世之景。

城门处,一个穿着脏污似叫花子的男人行至城门口,脱力般倒在地上。京城近在眼前,他伸出手,喉间微动,忽嚎啕大哭起来。

“嚎什么!号丧呢?!”有兵卒前来,面色不善地大声呵斥,“这里是王都,乃天子脚下!你的路引呢?是何州人士?来京城所为何事!通通如实招来!”

男人泪水滚滚,顺着脸颊、衣衫滑落,到最后,泪水都已浑浊。他又哭又笑,俨然疯子模样,用嘶哑的声音大声道:“我乃夷州长史葛继学!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我要进城告御状!”

夷州长史?

兵卒怀疑地皱眉,长史是五品官,眼前此人衣衫褴褛,污秽脏浊,比天子脚下的乞丐都不如,谁敢信他是夷州长史?兵卒毫不客气地踹了一脚:“说实话!就你这样乞丐不如的,还敢说是夷州长史葛大人?你可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葛长史?冒充朝廷命官,乃是大罪,小心治你一个斩首杀头!”

“我……我……”自称葛长史的男人咳了几声,咳出一口血沫,声音骤然弱了下去,眼泪汹涌,字字如泣血,“我是雍和五年去夷州任长史的葛继学!我要状告,状告夷州刺史和夷州都督,沆瀣一气,欺上瞒下……贪污受贿,倒卖军器!我要……我要状告夷州刺史,杀我、杀我妻……杀我妻儿……”

兵卒心惊肉跳,愕然不已,正犹豫要不要回去跟长官相告,忽听一如山泉淙淙之声响起:“夷州长史葛继学?我记得你。”

葛继学猝然抬头。

面前是身穿银色长袍的少年,眉眼雌雄莫辨,很是陌生,他记不起这个人。葛继学往前爬了几步,没碰少年如雪般皎洁的袍子,磕头不起:“求求你,求求你……我真的是、真的是夷州、夷州长史……”

“我知道。可你不是已经死了么?”喻观澜挑眉一笑,“我记得一清二楚,夷州刺史上报,长史葛继学病故于任上,算算日子……唔,就在十日前罢。这世上难道还有起死回生之术?”

他猛然抬头,愤恨地握紧了拳:“我是葛继学,千真万确。我此来京城……就是为了状告夷州刺史!”

喻观澜直起身:“别跪了。起来,跟我进城。”

兵卒的长官犹豫道:“喻小侯爷,这人身份不明……”

小侯爷冷冷地扫他一眼,不咸不淡道:“我做事,还要你管教?怕什么,出了事还有我顶着天,与你什么相干?”

葛继学进京直奔鸣冤鼓处,没有要求更衣沐浴也拒绝去医馆看看,用尽全力,敲响了鸣冤鼓。

各个衙门皆设鸣冤鼓,鼓响必升堂,京城的鸣冤鼓要求更加苛刻,非天大之冤情不得敲响。天子脚下,御史闻风而动,各个官员明面上都很廉明,鸣冤鼓十年不见人敲一次,把所有官员都惊出来了。

鸣冤鼓又叫登闻鼓,设于承天门外,承天门外是一众文武衙门,普通人几乎不往这里来,遑论敲响鸣冤鼓。

一时之间,各色官服的官员纷纷探头。

喻观澜立在远处,看着天机卫指挥使佩刀上前喝斥询问。

葛继学跪在承天门外,半个眼神都没有给他,而是大声道:“臣,夷州长史葛继学,告夷州刺史何绥、夷州都督芮明远、夷州刺史同知姚智渊、澹台子濯、都督同知裘光、夷州长史宗兴怀、夷州判官裘助等,收受贿赂,贪墨税收,侵占良田,欺凌百姓!”

“臣夷州长史葛继明,告夷州都督同知裘光、夷州长史宗兴怀,倒卖军器,收买夷州都督芮明远!”

“臣夷州长史葛继明,告夷州都转运盐使冯逊、同知姚智洵、判官雷坚白贩卖私盐,盗卖盐引!”

“臣夷州长史葛继学,告夷州刺史何绥,杀我老母,杀我发妻,杀我无辜稚子幼女!告夷州刺史何绥谎报死讯,杀我满门意图灭口。”

他重重叩首,跪伏不起:“臣恳请陛下为臣做主!恳请陛下彻查夷州!恳请陛下彻查夷州!为夷州民生做主!”

周仲武和冯默皆面色阴沉似水,葛继学告状的那群人里,几乎都跟成王太后等脱不开干系。冯逊是冯默族弟,芮明远是周仲武妻子的堂弟,何刺史是成王侧妃的父亲,怎能让这二人不心情沉重。

兵部左侍郎脸色更不好看,宗兴怀是其嫡长子,裘助是他女婿,比起周都督和冯侍郎的转折拐弯亲,这两个和他的关系可是清晰明了一眼看透的。

葛继学又大声道:“臣,夷州长史葛继学,告夷州刺史何绥、夷州都督芮明远、夷州刺史同知姚智渊、澹台子濯、都督同知裘光、夷州长史宗兴怀、夷州判官裘助等,收受贿赂……”

内阁几位阁老火急火燎地赶来,由于牵扯颇多,方文善和徐阶都不宜开口,作为左都御史的喻修齐自然接过了问话的职责。他令宫人把葛继学的脸擦拭干净,忽望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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