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椅上,看着喻观澜棱角分明的侧颜,一时有些发怔。京中曾有流言道喻家世子乃美人,今日一看,才知流言不虚,喻观澜这长相算不得世间罕有,但只消看一眼就再难忘记。
岑道青没有变。
喻观澜心想。
她可以肯定,辛征和岑道青这二人都不曾重生,没有上辈子的记忆,否则早在去岁就上门来寻她了,而不是等她去寻。喻观澜微敛笑容:“我听说岑兄在翰林院任职?”
岑道青恍然回神,道:“是,在下于翰林院任正八品典籍。”
“挺好的。”喻观澜真心实意道,“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我实在是钦佩岑兄这样文采斐然之人。”
“过誉了,愧不敢当。”岑道青连连谦虚道,“不过是二甲第三十名罢了,承蒙皇恩浩荡入了翰林院。不比世子,小小年纪便官居六品。”
喻观澜支颔道:“那也很好啊,岑兄何必妄自菲薄?十七岁便进士登科,少年英才,岑家英才杰出,怪道几代帝王倚重。”
岑道青绝不是虚名,他十七岁便考上了进士,被先帝钦点入了翰林院当庶吉士,去年擢升为正八品典籍,只要他熬,再熬几年入六部学习继续熬,熬个几十年,资历够了有七成概率可以入阁拜相。
喻观澜任用岑道青时,多次破格擢升,让其短时间内官居尚书,只资历不够还不能入阁,她只提了一句,谏言的奏疏就堆满了半个桌子,一个说得比一个过分,有的连她一块儿骂。
“我呢,就是荫封,会投胎成了嫡长子,白捡了个世子的位子。”喻观澜朝岑道青挑了挑眉,“岑兄可是自己实打实挣来的,寒窗苦读十余载得了现今成就,那可比我有分量多啦。”
岑道青紧绷多日的精神终于松懈几分,露出了这半个月来的第一个笑:“小侯爷真是性情中人。”
喻观澜摆手道:“别叫小侯爷了,叫我名字便好,我叫观澜,表字——”她一顿,风轻云淡道:“我还未曾有表字,你直唤我名便是。”
“二弟。”
二人齐齐抬头望去,是岑世子。岑世子缓步行来,对喻观澜拱手:“这就是喻世子吧?真是一表人才。多谢世子赠药之恩。”
“你们兄弟俩可真像,都这么文绉绉的。”喻观澜直起身回以一礼,“我最厌这些繁琐的礼节了。”
岑世子不禁对岑道青说:“喻世子倒是和你内弟很像。”
岑道青:“……也没有很像。”
辛征那小子那样可憎,和喻观澜怎么能比?
岑道青和妻子结发四五年,和辛家交情不错,是看着辛征长大的,知道这小子有多混账,自然喜欢不起来,顾忌喻观澜在场轻咳一声留了面子,没有贬低辛征。
辛征和喻观澜有些相似,都厌礼节,比起喻观澜的半文半武两边不靠,辛征打小习武,身手不知比喻观澜好上多少。喻观澜明知故问:“道青兄的内弟,是辛家老几?”
“大哥说的是贱内的幼弟,辛征。”
喻观澜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辛九爷。我和辛九爷也有几面之缘。他的脾气秉性倒是与我颇为相投。”
三人寒暄几番,岑世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微露歉色:“喻世子,这已经过了戌时,街上宵禁,回去多有不便。不如留宿岑家一夜,待次日寅时过后,岑家派人给喻家去信。”
喻观澜略一思忖,没有拒绝,答应下来,被岑道青领着往待客的院子去了。
翌日清晨,喻观澜早早就起身了。外面天色还暗着,只天边露着一抹鱼肚白。岑家下人看见喻观澜醒了,问了句要不要用早饭,给喻观澜端了早饭来。
窗大开着,喻观澜一边用膳,一边看着日头渐升。待用茶水漱口刷牙时,天边一轮红日冉冉升起。
阳光破云而出,倾洒在每一寸土地上。满天红霞混杂着金光,天光大亮,屋外的鸟雀清鸣被春风吹进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