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观澜被王忠全送出宫,走在路上,喻观澜掏出一块金元宝塞到王忠全手中。王忠全本就是一株墙头草,何曾收过这么大一块金子?当即喜笑颜开道:“小侯爷想问什么?奴才保证不说出去。若是涉及到朝政,便要恕奴才无能为力了。”
司礼监掌印太监是弘宣太后的心腹杨正,他能代天子朱批,是宫中权势最大的太监,所有宫女内侍见了杨正都是毕恭毕敬的。
“王公公守口如瓶便好。”喻观澜淡声问,“陛下这半年可有什么怪异之处?比方说性情大变,自言自语?”
王忠全脚步一顿,旋即摇头:“并不曾。陛下还是如往常一样不爱读书,前儿还气得吴阁老要打徐少爷的手板子,最后罚了徐少爷抄书呢。”
喻观澜若有所思:“那陛下可曾生病?”
“这……”王忠全掂了掂手中的金子,用力捏了捏,才道:“这倒是没有。陛下龙体康健,日日都请着平安脉,山珍海味地养着,龙体自然无虞。”
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就是李仪,弘宣太后要杜绝李仪称帝的可能,就一定会千方百计地保住李元策的命。弘宣太后每天让太医院诊脉,陛下的吃食都要用验毒,宫人食用后确认无毒才会把饭菜端过去给皇帝。
“陛下可有过问过谢家?”
王忠全停住了脚步,点了头:“去岁隆冬陛下曾问过谢家,奴才对朝政一知半解,只知道凉州有个官员姓谢,具体是什么官职奴才不知。后来听人提起谢大人,这才知道谢大人是凉州都督同知。朱都督已伏诛,谢大人估摸着很快就能升任凉州都督。”
喻观澜笑容渐渐淡了:“那陛下,可有问过你谢家多少人?或者问过别人谢大人有几个儿女?”
“这倒是没有。”王忠全说罢也反应过来,轻咳两声道,“陛下说不定问过其他人。”
“我知道了,多谢公公,还望公公守口如瓶。”喻观澜对王忠全露出个和善的笑容,转身上了马车,脸立时阴沉下来。
李元策也重生了。
喻观澜深吸一口气,渐渐放松下来。她不欠李元策,反倒是对方欠她良多。这人没良心,她上辈子十几年的感情权当自己养了只负心狗。她此去凉州,想必李元策也能猜到她的目的,但是李元策知不知道李仪是重生而来的?
李元策几乎不怎么上朝,而是在文华殿上课,习四书五经,学骑射刀剑。
又过了几日,诏书下来,是杨正亲自前来颁的。杨正身着赤色蟒服,双手捧着卷云飞鹤的诏书,他喊了一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喻修齐带着阖家儿孙跪了下去。
“积善之家,必有馀庆。尔文渊阁大学士喻修齐,喻观澜之祖,清正廉明,居忠履孝,性行恭良,庆延乃孙;尔南阳侯世子喻观澜,聪明敏博,允文允武,忠肃恭懿,宽仁惠和,可天机卫北镇抚司百户。”
谢恩过后,喻修齐捧过圣旨令次子奉去祠堂,杨正看着喻观澜笑,意味深长道:“世子丰姿歧嶷,又聪慧过人,太后娘娘很是喜爱世子,让世子多去慈宁宫走动走动。”
南阳侯面不改色地应了,亲自把杨正一干人等送出府门,转头瞪了喻观澜一眼。喻观澜仿若未觉,只望着头顶明净的苍穹一言不发。
喻观澜被赐予北镇抚司百户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京都,许多人纷纷猜测这是不是喻家要站队太后的先兆?喻家背后可还有蒋家吴家等一众姻亲,往深了说,内阁元辅吴勉之是不是要押宝在徐家身上?他的侄女可是徐二太太。
众说纷纭之际,身为被讨论的主人公之一,喻观澜十分平静。诏书颁布的当天晚上,十二从夷州回来,带来了褚霁明的信。喻观澜一目十行扫过去,褚家的确没有天山雪莲,但他已经让人四处寻访收购天山雪莲。
临近四月,宣平大长公主的病一日重一日,岑家上下焦头烂额,昌国公和夫人一道去跪求了弘宣太后,太后并未表态。
北镇抚司没案子时倒算清闲,就是徐怀信总对喻观澜横挑鼻子竖挑眼,今儿骂她迟了半刻钟,明儿骂她官服没穿好,喻观澜默不吭声任由他骂。另一个百户悄悄安慰她道:“徐镇抚性情严厉要求严格,你是半路塞进来的,让他骂骂便算了。”
还不等太后犹豫要不要把天山雪莲赐给宣平大长公主时,边塞忽传急报——成王李仪重伤,生死未卜。
朝野炸开了锅。
喻观澜用不着上朝,她只用去点个卯,在天机卫只要不违反纪律,旁人都不管她,也不会派什么事儿给她。喻观澜乐得清闲,一整天不是画画就是发呆,再不就找她在北镇抚司里唯一一个关系不错的徐百户聊天。
徐百户是徐太后某个远房侄儿,父母双亡,如今也不过二十来岁。
“成王殿下重伤了,”徐百户小声道,“活该!”
“……你说什么?”
徐百户抬眼见周围无人,再一次小声重复道:“我说,成王殿下重伤啦!当初也不知成王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