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李眠的住处后,沈容回客栈换了套干净衣服,捎带上自己的官袍,又问小二买了两个干饼,拉着徐德生就上了马车。
“午时就将就吃点干饼,我们现在就去找…呃?江州总督叫什么名儿?”
徐德生膛目结舌:“你,你连名字都不知道?”
“不打紧,这是小事儿。”沈容笑眯眯地摆摆手,又道,“徐先生,你看我眼熟不眼熟。”
徐德生闻言仔细端详他,从头到尾看一遍,他摇摇头:“这些年坐堂见了太多人,实在记不得有没有见过您了。”
“我小时候在神家家学读书么,辩赛的时候将一个夫子气昏过去了,那时候还是你来看诊的呢。方才在江州王那里,我刚挨了他一顿揍,没敢说话认你。”
徐德生拍手,恍然大悟,道:“是你呀!沈家那小子!难怪江州王说你舌灿莲花,原来是你!”
以这家伙从小说话就能气晕人的情况来看,说服一个江州总督那不是手到擒来么。
徐德生便把自己知道的信息都说给他听了,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也不无聊。
等马车到了军营前,天上已经有暮色了。
两个士兵握着长枪,上来盘问。
“稍等啊。”沈容打开一个布包裹,从里面抖出一件明蓝色的仙鹤补服来,两三下套了进去,再从里面拿出他的尚书官印来。
士兵等得不耐烦,正要开口,一个明蓝色的身影就掀帘子出来了。
还没等看清人,一个硕大的官印就甩在他们身上了,离得近的那个士兵手忙脚乱地接住,定睛一看,银做的,这至少是三品以上官员的官印。
“官大人,您……”
“去通报你们总督,礼部尚书沈容求见。”
士兵忙不迭去了。
徐德生看着穿官袍站在营帐前唇红齿白的俊朗少年,一阵唏嘘。没想到才□□年没见,当年十岁出头的小鬼头现在竟然已经成为一品大员了。
听到礼部尚书来了,江州总督赶紧推了手上的事出来接。
之前听说礼部尚书是一个年轻人,他还想着,那大概是三四十岁,已经很年轻了,这一见面才知道,还有更年轻的。
总督现在年过半百,鬓角已经有了白发,才刚坐到正二品的江州总督,这已经算是翘楚了,没想到还要矮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一头。
那年轻的尚书站在猎猎的风里,对他笑得相当温和。
“总督大人。”
他们俩进营帐里谈了很久,最后以总督同意沈容带上一小队人自己去和薛云帆交涉结尾。
如李眠所说,江州总督确实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他对沈容真的要去找薛云帆交涉这件事实际上是很不赞同的,不过耐不住沈容执拗,只能派给他十来个人,由着他去了。
天色不早了,为防止夜里看不清,叫叛军以为是他们偷袭从而将他们打死,沈容选择在军营里休息一晚,明早再出发。
“总督大人,届时薛云帆要是真答应了,麻烦您帮我向婺州府驿站那些兵部的小老头去一封信,让他们将虎符带去安吉交给江州王。”
总督皱着眉,道:“你何必非要自己去呢?你让徐大夫领着人去不就罢了?”
“薛云帆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到时候我是要亲眼看着平江那些人吃了药好起来的,我若不去,他偷偷把村子烧了可怎么办?”沈容再一次拒绝了总督的提议。
营帐内的蜡烛“啪”地一声爆了一下,室内变得暗了许多。总督眼见劝不动,就告辞了。
沈容看了眼手里的情报,暗暗叹了口气。
薛云帆是个很多疑的人,如果只让徐大夫自己去,他恐怕是不会信的,届时他说不定会选择将徐大夫射杀在城外,若是如此,平江百姓就真没救了。
帐外的风吹得很凶,沈容坐在桌案前,想了想,抬笔写了两句诗。
写完又嫌诗太酸,拿镇纸给它掩上了。
平江的百姓能不能救下来,他的把握也不多,只能说是尽力而为。
此行面对的是薛云帆,是凶多吉少的一件事,他本身是朝廷的高官,薛云帆如果将他杀了,在瑞王面前可是很大的一笔功劳。
如若果真回不来了,沈容想,也没什么特别的,家中父亲身体还算康健,弟弟沈骅也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不至于承受不住打击。
别的也没什么了,他自己倒还有点心愿,不过现如今恐怕也难以实现了。
这夜迷迷糊糊便过去了。
次日,总督一大早顶着寒风就起来给他们送行了,此行危险,总督心里也格外清楚。
毕竟他是跟薛云帆打过好几次交道的人。
他派给沈容的十二个士兵,沈容也没要,只问他要了两匹老马。两人一个两袖清风,一个扛着木头医箱,骑上马慢悠悠走了。
旷野上,除了他俩,空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