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当我读到真山世的“民上痴儿女,争趋乞巧筵。妇鸠甘抱拙,不诌鹊桥仙。”不由笑道,这世间哪有什么牛郎织女,那不过是闲人用来排遣寂寞,而文人又恰巧投其所好所编排的。这世上闲人数不胜数,而我玉照仙子也算其一。
只是凑巧逢上我读上这行诗,也是凑巧三日后遇上两百年一遇的鹊桥节。所谓鹊桥节,在凡间该被唤作七夕。
天上月半地上月圆,我早趴在月老爷爷的那口望地井上看过这凡间的七夕,有情人们手拉手,猜字谜、放花灯、吃糖画好不热闹,若是阔绰公子便会为他心爱的女子簪上价值连城的绢花。我看过最夸张的是那皇帝老儿,他为他那母仪天下的皇后簪上凤蝶鎏金簪后,这边的浓情蜜意刚结束他就瞬移到容妃娘娘的舒悦宫放声诵着“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真是秽了我的双眼。
我缠了泽积神君很久,没错就是死缠烂打那种。
在他对镜梳发是突然幻成人形,眨巴着眼睛,眼巴巴道:“泽积神君一定会带我去鹊桥节的对吧?”。吓的他手上的动作突然顿住,木梳直直的砸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还好是我先反应过来了,飞奔出他的正殿,全当是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还有一次,他在案前画窗外秀竹。我放慢了脚步声,像猫似的突然出现在他身后,附在他耳后轻轻说:“会带玉照去鹊桥节的神君日后必将飞黄腾达。”他终于恼了,细长分明的大手抓着窗外青竹所制的毛笔就朝我的脑袋砸来,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笔尖还未风干的墨水直直撒向我的脸颊。我伸手一摸,墨渍晕开,泽积神君又笑了,他每次一笑必没好事,准是报复我之前研磨的事,真是睚眦必报的小人。
我越想越气,肚子里的气像是撑爆了的皮球,我是没脸面和这小人共处一室了,百米冲刺。可每逢遇到倒霉事总是一环串着一环的,果然如此,我遇到了云羽神君,别的不知道只知道他现在定在和泽积神君偷笑我那张小花脸,其实算不上偷笑,但我就觉得他们的行为是可耻的。
为了彰显我是个有气性的镜子,我两日没去那人的殿内,算是我对他的惩罚,希望他日后能对自己的镜子好一点。他还是带我去了,许是对我的那张小花脸心生歉意。我那张脸真是难伺候,我本就看不清它,不知道墨渍在何处,只能用手帕沾点水,一顿胡乱擦。也不知道擦没擦掉,只觉得我的脸上痛极了,本不是菩萨心肠的我此时也为那连日与地面摩擦的车轮心声怜爱,我这小心思千万不能与泽积神君讲,不然他又要笑我痴傻了,反正总而总之我第二日出门的时候没人笑我了,我的脸肯定完好如初了,嘻嘻。
他还是带我去了鹊桥节,真的好热闹啊,我玉照活了四百多年这是我第一次过鹊桥节,人总是有第一次嘛,有些激动也是可以理解的对吧。
其实鹊桥节,和那七夕节真的没有什么区别,除了有情人从凡人换为神仙眷侣,鹊桥不再是由青石砌成的而是真的鹊鸟。我看着它们好像看到了前几日自己擦红的脸蛋,嘶真疼。我还看到了流霞仙子和她的小狗——云羽神君,不是我翻旧账,他真的像小狗一样粘在云霞仙子身上。虽然我与云霞并不交好,谁让她每日对我恶语相加,但我不得不承认她的聪慧,不过一会她就为云羽神君猜来一盏花灯,真厉害。
我小心翼翼的抓着泽积神君的袖角,真的好多人啊,哪怕是我走在他身先士卒的用他那完美身躯替我开出的道上也觉得像是在夹缝中生存,人挤人,挤的的我喘不出气来,像是热锅里的蚂蚁。他笑盈盈的听着我的抱怨,眼睛亮晶晶的,我就说他的眼睛是星辰揉的不然怎会这么好看。
他拽着我的手腕,但我想象中的疼痛疼痛并没有传来,径直走像一处密林。旁的我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晚月亮很圆,是我这辈子看过最圆的月亮。林中竟有一座小亭,正对着月亮,是赏月的绝佳去处。
泽积神君从袖口掏出一张古琴。琴声缓缓流淌似是在唱在咏,衬着月光无比皎洁。我的意识开始幻散,在此醒来时已再自己的香香软榻上了,迷迷糊糊之间直觉得自己被一双有力的抱着,鼻尖似有似无的檀香味,一股莫名其妙的安全感让我又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