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她,这个结论,早在很多年前的那个冬日他就知道了。
他还记得,那个冬天极冷。
鹅毛般的大雪晃晃悠悠地将整座山都掩盖在下面。
那个时候,他刚被师尊带回宗门养伤,不知是谁得了他以后会是掌门弟子的消息。几个同门合伙将他诓骗到满是禁制的后山。
他当时还未入门,是个最普通不过的凡人,只穿了一身棉衣,只身一人面对着这山上的凌冽寒风,没过多久浑身就冻得直打哆嗦。
那时,他还不知道,后山上有结界,所以无论自己怎么走,都走不出去。
天越来越冷,天色也慢慢暗下来。一望无际的银白色,让他心中有些害怕 ,他期望掌门能够像那日一样找到自己,但是他知道这个希望微乎其微,掌门救了他已经实属不易,他从来不管他。
更遑论,他这几日根本不在宗门之中。
没人能救他。
他忍受着冻得麻木的四肢,找了个避风的石头窝在下边。抱着早没知觉的手臂看着黑暗一寸寸将自己吞噬。
渐渐地,他身上开始慢慢发热。听说,在雪地里如果开始浑身发热的话,也就快死了。
他这个时候居然半点不害怕,他不畏惧死亡,反而一直希望它的到来。
早在那个夜里自己便该死了。
现在,都是偷来的日子。
他口中喃喃着:“终于要死掉了吗?”
在这样的地方,厚重的大雪装点着山上的枝叶,到处都是,硬装素裹,琼枝玉树,纯洁无瑕。比当初那个院子里满地腥臭的污血,耳边充斥着刺耳哭声喊叫的地方好多了。
他慢慢闭上了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身子越来越烫,他有些想把衣服脱了,迷迷糊糊中被一声惊呼惊醒。
“啊!师尊,这里有个人!”
他费力睁开眼看到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头上梳着双螺髻,雪白的狐狸毛围脖簇拥着红红扑扑的脸蛋,一双眼睛宛如山间的小鹿找到了宝藏一般,扑闪扑闪的,亮得惊人。
“救救我。”说完这一句,他便晕过去了,其实他还是不想死。
再次醒来,入目的便是鸭蛋青色的帐幔。
他本能地想动一动手脚,但是浑身却酸软得厉害。
一扭头,就看到床沿边睡了个小姑娘。
是那个救了他的小姑娘,脸蛋还是睡得红扑扑的,那双小鹿似的眸子此时已不见踪影,但那长长的睫毛低垂下来,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小巧的唇上泛着玫瑰蜜的颜色,嘴巴微张,起伏的呼吸看得出她睡得很熟。此时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还在砸吧砸吧嘴。
“咳咳。”喉咙传来阵阵痒意,他忍不住捂着嘴低低地咳了两声。
本不想惊扰她,再抬眼,就看到小姑娘揉着眼睛,一脸困色,可一看到自己,就立马笑起来,一双圆圆的眼睛此时眯成了一条线,满带笑意得道:“你终于醒啦!我刚刚摸了下你的额头,你发烧了,啊,不对,是起热。你快躺下躺下”一面说,一面不容置疑的将沈辞按倒在床上,掖了掖被子后又道:“你先躺一躺,我去拿药来给你吃。”
等了不过片刻,就见到小姑娘拿着水和两颗药丸子小跑着来。甚至怕他苦不肯吃,还贴心地又端来了一碟子蜜饯。
“多谢。“”他哑着嗓子道谢,他早就过了喝药怕苦的时候。
小姑娘连连摆手说不用客气,又道:“看你的衣服,你该是宗门弟子吧,怎么大晚上跑到这里来了?”
他只是低头苦笑了一下,并没有说缘由。
小姑娘看她不愿意说,也很贴心的岔开了话题,看他此时因为发烧,面颊红润得跟个猴屁股似的,但眼神清亮,总体看着精神不错。就唠家常似的问:“我叫承嘉,愿得承嘉景,无令掩桂轮的承嘉,你叫什么?”
“沈辞,一朝辞此地,四海遂为家的辞。”
承嘉心中想了想这诗的意思,觉得太过悲伤。觉得他应该是背井离乡来到这宗门修行,此时心中悲戚才说出这种话,就故作宽慰地拍了拍他道:“沈辞,你既然成了归元宗的弟子,那以后归元宗就是你的家!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他听了这话,本来没有波澜的眼底突然荡起了涟漪。家人吗?归元宗其他人肯定不愿意成为他的家人,但是她愿意,
她说,她会是他的家人!
他心里听得这话,心如擂鼓。此前的阴霾似乎都随着这句话随风而逝。她会是他的家人!他又有家人了!
承嘉看他似乎在走神,又扯了几句闲话后便也没多说什么,颠颠地又跑去厨房给他熬粥。
等沈辞回过神来,只见到承嘉的背影。
对沈辞来说承嘉哪里都很好,可让人难为情的是,她一直盯着他的脸看。看得他脸热,只好红着脸问她为什么。
她却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