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门前。
一对夫妇面上染着寒霜,哆哆嗦嗦守在石狮旁。
见朗月回来,旋即瘫坐哭嚎起来。
仔细听去,嚎的净是“还我儿命来”“魔童索命”“杀人偿命”一类的话。
朗月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头也不抬地进了府。
八年前,她在江边采石子,被人从身后狠狠摁住脑袋浸入水中。
因身弱力微,双手拍了几个水花后便无力动弹,整个人陷入几要窒息的状态。
身旁响起稚嫩的欢呼声,脖颈被长长的指甲深深嵌入,血渍在水中晕染开,成了淡淡的粉色。
突然,一道金光从水中爆射,朗月自觉身上有了力气,一个挺身便将身后人掀翻了去。
转身看向那群孩童,却在他们眼中看到了恐惧,仿佛自己是个怪物。
随后,一只野鳄从水中爬出,只一瞬功夫,欺负自己的人便只剩两条胖乎乎的腿留在鳄的口外了。
逃回家的孩子向自己的亲人哭诉,是朗月召唤了野鳄来攻击他们,杀死了小胖。
一传十、十传百,西峪关出了个“魔童”的事情便家喻户晓了。
那对日日在府门前嚎哭的夫妇,便是小胖的爹娘。
江朗月苦笑出声,什么时候,有头脑的大人这般听黄口小儿的话了。
“魔童”这个称呼他并不排斥,至少自那以后很少有人会靠近自己,自然也没什么人主动来惹麻烦,倒也落了个清净。
“嘭!”
一脚踏进门槛的朗月再次被人身后偷袭,霉神附体也不外乎如此了。
屋外秋雨瑟瑟,寒风肃起。
屋内血溅味腥,尸骨淋淋。
“畜生,你做得好事!”
脑袋如遭雷般炸裂,江朗月迷迷糊糊醒来。
一道尖锐的指责声在附近响起,接着便是撕心裂肺的痛苦嚎叫,一声高过一声。
不及反应,一盆冷水又自头顶倾泄而下,衣衫本就单薄,此刻更觉刺骨冰凉。
目之所及,渐渐清晰。
一步开外的地上躺着一名孩童,“大”字仰面,小脸已被啃食殆尽,四肢也血肉淋漓,分明已没了生气。
是大伯的独子,自己的堂弟。
在他身边,其母卉容正一脸悲恸地呼天叩地。
可仔细瞧去,她的眼睛却紧紧闭着,丝毫不敢看向尸体。
突然,一只大脚从天而降,朗月腹部遭到接连重踹,随后整个人被一脚踢出房门,跌落在凄风苦雨的院落中。
踢人者乃是曹海,西峪关城府署衙令,朗月曾经的义兄。
八岁时舍了双亲和她,投了西峪关城最有权势的曹家做义子。
此后,三过家门而不入。
卉容袅袅娜娜来到曹海身边,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在这凉如水的深秋里,偏穿了一件领口极低的薄纱。
虽是续弦,却不过二十出头,天生丽质,眼神间的魅惑和面容上的风情依旧,惹得旁人看了甚是心痒。
“此子恶毒,竟指使畜生啃食我儿。我家老爷因丧子之痛晕了过去,妾身还请青天大老爷严惩孽子,还我们一个公道。”
“江夫人,请节哀。曹某定会给您和江家一个交待。”
二人一唱一和,如登场的粉墨。
朗月想不通,卉容若是为了霜兔国男人一事找自己算账,需要这般狠毒,杀害自己的亲儿来陷害自己?
再说,以兽撕咬孩童为的是复刻当年那件惨事,她又是如何操控兽物的?
诸多疑惑萦绕之时,双亲闻讯赶来,慌忙将朗月搀扶起身。
早年间,大伯父发迹,碍于邻里乡亲的口舌是非,便将祖母和他们一家接来。
至此便开始了寄人篱下的生活。
双亲为人淳厚老实,府里下人便也顺着卉容的心思多加刁难。
念及江母尚在、江大确有接济之恩,一家三口亦只得忍气吞声、委曲求全。
娘亲拽着朗月衣衫上下前后翻看,露出担忧之色,“月儿,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曹大人,月儿后日就要启程去京都赶考,万万不会在这个时候杀人自断生路啊,还望大人明察。”
自曹海改了姓,这人在父亲面前便是禁忌。
一句“大人”让酸楚与不甘直冒朗月心头,她对着母亲摇头示意后上前一步挡在父亲身前。
卉容看不惯自己已不是朝夕之事,今日这般杀儿又明目张胆地勾结曹海,有些非比寻常。
直觉告诉朗月,若今日她的计谋得逞,自己入了狱,那便一切都挽回不得了。
“曹老狗,莫在小爷我面前耍威风。此事若是我做,我为何会晕在命案现场?为何不在第一时间逃跑?我被人冤枉构陷,明眼人都看得出。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