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劝我别逼自己,要我说,这句话我该原封送还给你,知道我为什么能看懂你吗?因为不巧,我也是这样的人——我也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精于算计的人,你说你以前对我的态度很不好、为了迎合其他朋友而欺辱我,但你又怎知道我没有利用你们?故意示弱、故意对上巴多克、故意引起注意、故意拉好感,与你们做朋友,省去我不必要的争端,尤其你,西奥多,德拉科和布雷斯怀疑我身份的时候,你替我瞒了多少?帮我挡回多少麻烦?”
西奥多怔住了。
欧若拉继续坦然地说,“当你觉得自己的心机不堪时,我以此为傲,这是我活得自在的妙招,如果有必要,我会用尽手段去争取我想要的,波宾?我对她的做法感到不齿,用那样低等的方式是对我的侮辱——她不配做我的对手,可按照你的思路,西奥多,你我并不比她好到哪去,倘若在你心目中我是一个品格高尚的人,或者说你期待一个不染世俗的良善女孩,那么好,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们不般配,因为我不是——米斯兰迪尔不是,瑞菲尔德也不是。”
审判会前,哥哥曾让自己尽快找到属于自己的人设和定位。
“Just be myself”——欧若拉当时用这三个单词说服了沐炎。
现在展现出的一切,是她、又不完全是她,有放飞自我的成分,更多的,这本就是她的一部分。
欧若拉的确喜欢西奥多,但不会为了爱情去改变自己,相反,她希望西奥多睁大眼睛提早看清楚自己的真面目。
双面镜那头,青蓝的眸迷茫片刻,遂一点点亮起来,像潜入潭底后,慢慢发现水下的世界不似外表看上去那般浑浊莫测。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西奥多长吁出一口气,“我的小姑娘那么聪明……”
“等等,谁是你的小姑娘?”欧若拉老脸一红,“我警告你啊,少臭美,我至少三年不会谈恋爱,到时候追我的人少说能绕休息室排一圈,聊归聊,我可从来没答应给你开后门。”
“你保守了,”西奥多面色发苦,“三年之后追你的人起码能绕魁地奇球场排三圈——话说,哪来这么精确的计算?三年之后要发生什么吗?”
“那些老家伙总惦记着往我哥床上塞女人,我俩决定按东方传统守重孝三年,从我父母去世那天算起,绝了他们的歪心思,也断了你们的念想,”欧若拉轻描淡写地说,“不用急,明早报纸就能看见。”
“你觉得''我们的念想''可能断吗?”既然已经戳破这层纸,西奥多也开始破罐子破摔,他觉得照今天这个发展趋势,三年之后自己的脸皮保准厚如城墙。
“跟我有关系?报纸登完,爱断不断,好话说尽了,再来干扰我忙正事,那对不起……”欧若拉呲出一对小虎牙,西奥多忽然觉得镜子选小了,从这个角度看不清她的酒窝。
“这样挺好,”男孩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厚着脸皮补充道,“你骂人的样子真美,我是说,刚刚在医疗翼的时候,我笑就是因为这个。”
没想到对方战术调整得这么快,意识到西奥多说了什么之后,欧若拉立刻盖上双面镜,并施了一沓隔音咒,忙活完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大反应,但做都做了,她理直气壮挂通西奥多的传音宝石。
“晚安!”她几乎是吼着对宝石那头喊,“哦对!镜子我用隔音咒锁起来了,以后没事不要用了!”
说罢,欧若拉不管对面有啥反应,一股脑地挂断,然后把自己扔进被子里。
宝石另一头,西奥多闷笑出声,欧若拉这样子很难不叫他回忆起上个复活节她在他宿舍那次,明明前一秒还说着正经事,后一秒就翻脸耍起小脾气,全然不怕自己生气,倒是吃准了他,不过令西奥多喜出望外的是,欧若拉没提还回双面镜的事。
嘴上说得硬气,想必也是舍不得吧?西奥多觉得好笑,他生性通透,一旦脱离牛角尖,很多事情都看得更清楚了。
“晚安,我的小姑娘,”西奥多轻轻亲吻了黑漆漆的镜面,喃喃自语,“三年,不久,我等你。”
想到这,他又觉得自己已经被欧若拉落下一大截,便改口道:
“等我追你,我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