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是跟夏芷说话,却一直盯着夏绮。夏绮瞅了他一眼,余光里,夏芷半抬起头,轻声说:“姐姐一向对我很好,所以我来陪着姐姐,这样她就不会寂寞了。”
“好一个姐妹情深。”韩潭感叹一句。
“世子过来,是有什么话要说?”夏绮不想再听他在这怪声怪气,干脆问道。
“之前跟你提过新制首饰的事,你缺少的那些,我先找人帮你打造出来,你也看一下,还有没有其他喜欢的样式。”韩潭从袖里拿出一折册页,放到她面前。
夏芷飞快一瞥,掩住眼底的羡慕,轻扯了下帕子。夏绮只当没看到,翻开册页,大略扫了几眼,问道:“之前那些……”
“还在追查。”韩潭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理了下绣着金丝的袖边。
夏绮心念一转,将册页交给旁边的松月,说道:“世子能否容我仔细挑选一番,毕竟是戴在头上的饰物,总是要多斟酌比对……”
“自然,随你喜好就是。”韩潭见她接受了自己提议,脸色有些舒缓,再出口的话,语气也和悦了许多。
“因为关嬷嬷的事,奴仆们新得了父亲教训,你安心呆在府里调养,不会再有谁敢招惹是非。”
“若是……我想出门呢?听说缀玉湖春景正盛,以往春季,我总是周身不爽利,很久没去看看了。”夏绮本来是试探他,但说到后头,多了几分真情实感的向往。
因这不争气的身子,她确实很少出门,以往在闺中时,偶尔还陪母亲出去散心,嫁入国公府后,总是因为种种事由不能成行,几年里,出门的次数,两只手都能数过来。
“好。”
夏绮被这一声应答惊得回了神,但见韩潭脸上闪过一丝浅浅的笑意,她又愣了下。
“下午我让郎中来给你诊脉,如无大碍,我就去定个日子,带你出门逛逛。”韩潭见她目光呆怔,心头莫名有些雀跃,但瞥到旁边的夏芷,他正了脸色,起身又道,“你同夏姑娘应是有些体己话要聊,我就不多留了。”
夏绮看着他施施然离去,神色有些复杂,他这算什么意思呢?前边刚和公主去湖畔相会,转头又答应了她?她只是随口说的,结果真要出门了?
“姐姐,来看看这些头饰花样吧……”夏芷从松月手里拿来册页,摆在夏绮面前。
夏绮嗯了声,见夏芷专注地看着那些簪钗,说道:“芷儿,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我让他们多做几支。”
“倒是让姐姐破费了。”夏芷笑脸盈盈,蹭了蹭夏绮的肩头。
“我想着,你来了府里,总会用得上。”夏绮淡淡一笑,夏芷也不再客气,仔细挑选起来。
晌午时分,两人在房里用了午膳。夏绮惯常在午后小憩,就让夏芷回厢房去了。
松月看着夏芷在册页上做的标记,犹豫着问:“太太,二姑娘这……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松月,你说,世子让人把那些输掉的首饰,重新制作出来,是什么意思?”夏绮合上册页,问道。
松月皱眉想了半天,“太太本来有的……要重新打造……”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问,“太太的意思是,那些头面,找、找不回来了?”
夏绮点了点头,“世子说的继续追查,恐怕也是希望渺茫。”
“可世子说了,哪怕高价赎回……”松月不死心,又问。
“赌场里门道多,就算许了高价,只怕也是一场空,更别说,银钱是从国公府出的,婆母能不过问么?”
松月沉默片刻,“所以,世子是想先安抚住太太,多半也考虑了夫人那边的意思。”
“嗯,随他吧,册页上这些首饰,不知有几样真能做出来……”毕竟,她丢失的那些,不说做成一模一样,能有个七八分的手艺,怕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花费了。
说来也是她自己轻信、大意,没有料到,光鲜显贵的高门里,也有阴暗狡诈的无耻宵小。
“那世子还说,要带太太去缀玉湖……”松月边整理床铺,边问。
“到时我就说,身子突然不适,不去就行了。”夏绮走到床边,本来她就是信口提起,并非真的想去,只是韩潭的回应,让她一时措手不及。
“太太不喜欢那湖,可以去别处逛,散散心也好。”松月扶她躺下,提议道。
“嗯,到时再看……”夏绮闭上眼睛,听得床帐外传来松月一声轻叹。
那边,夏芷一路上看花赏木,慢悠悠地回了厢房。一合上门,她就倚在门缝处,温和的神情淡去,眼中尽是深深的爱慕和憧憬。
怪不得皇城女子挑选夫婿,都以世子为典范……可姐姐却身在福中不知福,巴不得远离他。
她记起韩潭跟她说的那几句话,自成韵律的低缓声音,仿佛还在她耳边回荡……夏芷闭了闭眼,重新推开门,决定再四处走走。
锦光院中的花园一角,鲜绿枝叶投在地上的影子,尚显稀疏,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