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圣诞节如约而至,这是莉迪亚在年幼时最为期待的节日,养母会在百货大楼下班后牵着她的手,引领着她漫无目的地的闲逛,在琳琅满目的圣诞橱窗前与她停留,将一杯温热的茶放在她的手心,莉迪亚还记得茶的热气缓缓向上,直至云端,没入星辰。
比起魔法,莉迪亚对童话的研究颇为深刻,卖火柴的小女孩的生命永远停留在圣诞前夜,而在星夜剧团的演绎中,却有着另一个结局,幸福得如同恍然若世的美梦。
莉迪亚寄给莱恩先生的香薰礼物被原路退回来了,电话接通后对面的声音是机械公式化的汽车旅馆新员工,这件事困扰了她几分钟。从担心到自暴自弃再到为友谊破碎感到悲悯,她甚至产生了利用魔法来追踪他的邪恶想法。但很快,她便冷静下来,想到自己饮下致命魔药后依然苟活于世,她决定忽略这些寻常琐事,安心处理好眼下的每一件事……
入夜,莉迪亚做了一个无法醒来的梦,月色比任何时候都要恼人,距离月亮最近的金星也散射出耀眼的光芒,将她孤立无援的内心映照得如同一面抛光的明镜——空空如也。
“莱恩先生,你在哪儿?”
如果现实无法相见,那么她想在梦里和他把话好好说开,至少获得一个可以追溯错误的理由,或者干脆利落地斩断连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辞而别。
“如果有什么难言之隐,请告诉我,朋友就是应该互相帮助的!”
莉迪亚追着他来到树林中,看到他斑白的鬓角,和嘴角露出的苦涩笑容,她不忍看到他露出那样的表情,贴在树干后犹豫着是否该上前,又怕自己的突然闯入会为他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卢平渐渐与被云遮蔽的月色割裂开来,与粘腻不透的黑暗融为一体。
他驾驶着的大货车不断行驶着,从货车后方零零星星掉落出他们的回忆,一点一点支离破碎,莉迪亚捧起那些共同相处的麻瓜记忆,那抹苦涩的笑容转移到了她的脸上。
最终,她只是迷茫地望着卢平远去的背影,在月色之下变成了窥探心绪的怪物。
莉迪亚用被风拂过的碎发揉了揉自己发涨的太阳穴后,决定抬起头面对现实,她挺直腰板,却看到斯内普那犀利的目光正严肃地紧紧凝视着自己。
她刚想起身,却发现双手被反剪捆绑在藤椅后,蕴藏着召唤魔杖力量的戒指也从指尖被剥去,那个一次次带给她希望火光的小容器不翼而飞。
除了不解与不安,莉迪亚更加畏惧与长在蜡黄枯槁的脸上的那双无法让人摸出情绪与想法的漆黑色瞳仁对视,这双能够洞悉一切的眼睛让她想起麻瓜世界会带来死亡的没有眼白的纯正黑眼小孩的恐怖都市传说。
而在一旁的木桌上,摆放着数十瓶吐真剂,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而一旁的审讯者因莉迪亚视线的偏移而不耐烦地轻咳几声,用中指指节扣了扣桌板,斯内普的表情一如既往,他指甲上沾染着魔药渣滓的泥灰,深深嵌入他的指隙中,而这样肮脏不堪的手指直接接触着瓶壁,从那之中挑出几滴透明的液体,接着利用魔杖扣动关节,撬开嘴唇,将几点零星的魔药送入莉迪亚的口中。
“听了这么多你的家务事,也该说说正题了。你忠于的对象,究竟是谁?”
“是黑暗之主(黑魔王),还是洛哈特?”
……
莉迪亚没有说话,她紧紧咬住嘴唇,她并没有对于前者的具体认知,但后者是赌上性命也绝不能供出来的重要的心灵支柱。
斯内普又一次敲了敲桌板,瓶口敞开的吐真剂已有些变质,被她口中呼出的热气凝结在瓶壁上,在阴冷的天气中成为了细微的冰霜。
“看来三滴远远不够,黑魔法防御术的怀特助教,你比想象得还要坚强。不过,我们有充足的时间来讨论这个问题。”
看起来,是时候了,莉迪亚已经黔驴技穷,是时候打破那个“牢不可破的誓言”,给自己一个痛快的解脱方法了。
“我,忠于黑魔王(the Dark Lord)。”
莉迪亚在狂笑,歇斯底里,看起来如同被揭开谜底般心如死灰,她闭上眼睛,幻想着“牢不可破的誓言”带来的解脱,等待着将自己从阴暗潮湿的地窖中解救出去的救赎之光,尽管那道光会贯穿她的身体,让她的灵魂永远背负“背叛者”的骂名,她也无怨无悔。
但是,奇迹之光没有出现,回应她的只是如同老式胶片电影慢镜头一般可怕的死寂。
在这片死寂之后,莉迪亚的耳畔听到了衣料摩擦的声音,那件厚重、沉闷与迂腐的黑袍,仿佛即将要破土而生。
莉迪亚的头脑不断飞速跳转着,一些柏拉图谈情说爱片段与阿拉伯格斗画面电影的反复切换,她已意识到这是个可怕的梦境——因为,就算吐真剂无色无味,她灵敏的嗅觉也不会欺骗自己,不仅是自己手掌因指甲的发力而渗出的血,更是因为斯内普本人重要的标识,那股富有古典美学韵律的只属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