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后,连雾并未与君安汇合,而是嚷着肚子饿了,跑到城中各街寻找吃食。
他借口在街上各家酒楼游逛到半夜,实则却是暗中派那十名影卫四下搜罗吕讳贪赃枉法、货赂并行的证据,直到吕讳为君安举办的洗尘宴结束,才不紧不慢地回去寻找君安。
君安看上去脸色不大好,连雾推门而入时正巧看见他十分嫌弃地把外袍扔到了地上。
连雾走上前,弯腰用扇尖挑起外袍一角。
嚯,好浓的脂粉味!
“魔君怎的这么晚才回来?”君安乜斜着眼睛,眉尾微微上挑,神色颇为不悦,语气淡漠地问道,“莫不是北部女子媚眼如丝,魔君被她们缠得走不动道了?”
连雾直起身子,耸了耸肩说:“你要以色事人,本君自当给你多留出一些时间。”见君安的手慢慢伸向是非剑,他赶紧笑了一笑,说出实情,“吕讳派兵跟踪,我只好帮那些小孩打打掩护。怎么,瞧你这副表情,挨欺负了?”
“那些小孩”指的就是影卫。
君安顾而言他:“进展如何?”
“万事俱备,皆在此壶中。”连雾托掌变出一只小酒壶,凑到君安身边神神秘秘道,“小孩们手脚利索的很,办起事来非常牢靠,不到两个时辰便将城中十之七八的百姓问了个遍。你肯定想不到,那万民书厚的,啧啧啧啧!另外还有好多魔官自愿亲笔写下了诉状,我也全都夹在书中了,险些塞不进这小酒壶里呢!到时候你就执壶倒酒敬与吕讳,便也不会引人怀疑。对了,稽首礼何时开始?”
“明日辰时。”
“辰时……好。”
翌日。
稽首礼上,君安作为衍曦堂的堂主受万名灯师朝拜,而吕讳为了给他撑场面,更是调动北部魔兵悉数到场。
主场是列阵整齐的灯师,场外则由兵卒围起相护,再往外便是观礼的北部百姓。一时间,北部可谓万魔空巷,盛况空前。
君安受拜之后就准备向吕讳敬酒。他端起酒壶朝吕讳走去,才走两步就被一魔侍拦了下来。
那魔侍看着君安手里的酒壶说道:“堂主勿怪,女君从不饮他人递来的酒。”然后自行端来一只酒杯捧到君安面前,“堂主若想要一表诚心,不妨以此酒相敬。”
君安没有去接,而是不着痕迹地同连雾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说道:“这酒,恐怕女君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了。”
原本见君安主动来敬酒,吕讳笑靥如花,听他话锋一转,她顿时冷下脸来,质问道:“堂主此话何意?”
君安唇角一扬,举手把酒壶扔在地上,那只早就藏在壶中的红色锦囊,正安静的躺在一堆碎瓷片中。
他双指对准锦囊轻轻一点,立刻有一本厚厚的册子从中飘出,册子封面上赫然写着三个字:万民书。
“吕讳魔君,实不相瞒,本堂主此次前来北部,除了参加这稽首礼,更是受魔王大人所托,特来整顿北部风气的。”君安掌心托起万民书,长身玉立,在众魔的面前不紧不慢道,“魔王大人听闻北部民风混乱,百姓啼饥号寒、爨桂炊玉,特命本堂主前来查清原委,凡参与作乱者皆严惩不贷……”
吕讳像是忽然被人踩中尾巴一样,掐紧嗓子尖叫着打断道:“可笑!真是可笑!本君掌管北部多年,从未听说有谁敢在北部作乱!至于你说的什么啼饥号寒,更是闻所未闻!你现在拿着一本不知真假的册子便说要讨伐本君,妄图给本君泼上整治不力的脏水?!哼,这莫须有的罪名,本君万担不起!”
君安淡然道:“魔君当真掩耳盗铃惯了,旁的魔者固然不敢在北部作乱,可魔君自己呢?”
吕讳恼羞成怒,指着君安大声喝道:“你!你莫要顶着魔王大人之名在此胡作非为!”
言罢,她又上下打量了君安一番。
尔等风姿,杀了实在可惜!吕讳心想,若君安识时务,服个软,谎称自己是酒醉胡言,她可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留他在身边作个小宠君,日夜欢好,岂不快哉!
是以吕讳慢慢收回手,露出几分牵强附会的淡笑,暗示道:“堂主想必是喝多了酒,一时失言,这才有些胡闹吧?”
君安怎会瞧不出她龌龊的想法,眉宇间尽显厌恶,声音清冷道:“我从不对阿染之外的人胡闹。”
吕讳妒火攻心,冷哼一声,明明白白地威胁君安:“你应当清楚此处乃北部,不是夙罗城,由不得你乱来!正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旁的不说,外面那万名灯师的性命,此刻便全都在你的一句话,君安,你最好想清楚再开口!”
君安不动如山,缓缓开口:“既然魔君提到灯师,本堂主便不得不说说,北部近来接连出现灯师失踪一事了。”
吕讳表情一僵。
“不过在那之前,我更想先替魔王大人找回她被偷走的东西。”
吕讳明知故问:“什么东西……”
君安挥袖变出几本古籍,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