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鹤坠诸渊(2)
“上次阿槐还说,八月尚远,没想到,八月这么快就到了。”
纪常羲带着持漪还有新捡回来的侍女簌簌在纪府大门处送阿槐出门,今日是终试的日子。
纪常羲看起来比阿槐还紧张,小嘴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
阿槐眼神停在她耳边那朵□□色的绢花上,温声提醒,“上次说八月尚远,已经是四个月前了。”
纪常羲“啊”了声,“是吗?”
持漪“噗嗤”笑出来,催促阿槐:“我们女郎啊,同相里世子玩了两三月,怕是快乐得忘乎所以了。阿槐快些去考场吧,莫让这小糊涂虫误了你的时间。”
纪常羲嘟囔了句“哪有这么夸张”,然后也笑着看向阿槐:“阿槐,考试顺利,我们在府中等你。”
阿槐抿了抿嘴唇,拱手向纪常羲辞别。
考试倒十分顺利,只是出考场时,发生了小意外。
不知是暑热还是这场考试将人击溃,一个考生刚跨出大门,便突然昏厥在地。那考生穿着不似读书人,倒像是跑江湖的混混,倒在地上,引起一片窃窃私语,却没人去扶。
阿槐离他离得近,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的难堪,便走过去将人一把扛了起来,带到附近的医馆瞧大夫。大夫手脚麻利地开药煎药,给那人灌了进去,阿槐想着,纪常羲还在等他,便想付了钱先走。
那人却醒得凑巧,阿槐才跨出的左脚只好收了回来,将情况同他简单说了下。
“多谢兄台救我一命!兄台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那人声音敞亮,还极为正式地冲他抱拳,阿槐噎了噎,有些不习惯他人向他道谢,只生硬地摆手,“举手之劳而已,不用这么郑重。”
“对兄台来说,是举手之劳,可是对程终终来说,这可是救命之恩啊,滴水之恩尚且当涌泉相报,这救命之恩怎可能不郑重对待,而且兄台有所不知……”
原来此人名叫程终,还是程夫子收养的孤儿,虽然程夫子教导他多年,但并不同意他入仕,他跑出来得急,忘带了时常备着的救命药。
让阿槐吃惊的是,程终的病竟然是不能用脑过度,否则便会昏厥,严重的话,有可能当场毙命。
这世上还有如此拿性命当儿戏之人,阿槐赞服。
更让阿槐赞服的是,这人,虽与他同为孤儿,但却活泼得过了头。
醒来后拉着他讲了半个时辰,阿槐几次说要走,程终却又拉着他去喝酒吃席,阿槐无法,最后夜深了才回到纪府。
回来时,纪常羲都已歇息了。
阿槐拧了拧眉心,酒有些烈,他不习惯烈酒,但这样烈的酒,却又让他感到莫名的熟悉。
再说终试,阿槐轻轻松松地过了考试,仍是第一名,这样的成绩已经足够去宫邸学了,纪长嘉得知后也少见地夸奖了他。
阿槐看着朗如皓月的长公子,心里却在琢磨,如何将商家女的事情告诉纪常羲。
不过这几日程夫子十分关怀阿槐,总让他上门一趟,因而这日阿槐买了些糕点,往程夫子家走去。
到程夫子家中时,正看到程夫子提着程终的耳朵在教训他,想来是程终偷程夫子印章伪造考生符篆、参加考试的事情被发现了。
程终瞥见他的身影,扬声叫道:“夫子夫子,你有客人来了?诶?这客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程夫子放了手,程终可怜巴巴地揉着红肿了的耳朵,道:“难道你就是阿槐?夫子经常挂在嘴边的那个少年?夫子怎么从没提过你是灰眸……啊!”
程夫子锤了程终的头一拳,淡定地收回手,对阿槐说道:“那日这小子回来说一个灰眸少年救了他一命,我就知道是阿槐了,今日叫你过来,也是为了向你道谢。”
阿槐明了,道:“那日程终已请我吃了一顿饭,夫子不必再特意道谢了。”
“就是就是,兄弟之间还这么客气做什么!”程终笑道,“不过你竟然就是阿槐,我运气可真好啊,一晕倒就遇到贵人……槐兄,你明年就要去宫邸学了,终弟我只有一句,苟富贵,莫相忘!啊!夫子你怎么又锤我!”
程夫子淡淡瞥他一眼,“你就不能学学阿槐沉稳的样子?”
程终对着阿槐眨眼一笑:“他沉稳,我活泼,不是正好相辅相成吗?阿槐说是不是?”
阿槐失笑,程夫子也拿他无法,程终好玩,拉着阿槐去河畔垂钓。垂钓讲究心性,程终坐了半日,一条鱼也没钓上来,不耐烦地将鱼竿撂在地上,觑着眼去看阿槐篓子里活蹦乱跳的鱼,撇了撇嘴,“你怎么做什么都那么厉害?”
阿槐道:“厉害吗?我住在山里的时候,没有食物吃,只能去河里捕鱼,摘树上的果子,捕些野兽,不过是生存的本能罢了。”
程终愣住,“你小时候这么凄惨啊……你的父母呢?”
“不知道,没印象了,”阿槐摇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