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信国公府,如今已改名晋王府,信国公赵坚于河东造反,立圣德帝其子安王为帝,改年号明显,明显帝册封赵坚为晋王,其子赵达为晋王世子,许其开府置僚,二子赵观拜尚书令,封燕郡王,三子赵知为齐郡王,迎其女赵沁入主中宫。
时年六月,因河东毗邻林榆郡守拒不投诚,赵坚命赵达为兵马元帅,与其弟赵观征讨林榆郡,双方鏖战数次,郡守刘令大败,丢林榆,避退安州县,左右因惧怕赵达兄弟二人追及,起了归降之心,刘令怒道“昔汉祖刘邦,屡败屡战,今主公其可因一次失捷,就思归降之心,且今圣上于江南筹备,我等岂可叛之! ”左右闻之,不再提及。
赵达兄弟二人原欲一鼓作气,攻陷安州,岂料江南传来消息,圣德帝在江南被叛贼公孙正元杀害,赵坚闻信后,命赵达与赵观二人转向攻打上京城,企图占领上京。
却在洛水河畔,遇高本开军队,双方发生几次冲突,原高本开早已将上京视为囊中之物,岂容他人觊觎,是以派兵拦阻,高军勇猛,赵军不敌,赵达兄弟二人只得撤军回林榆。
另有刘令闻圣德帝已死,大哭,他乃旧朝忠臣,视赵坚之类为乱臣贼子,是以与赵军作战,如今闻圣德帝死讯,顿感无望,待赵达等人屯兵安州县,亦不挣扎,开城投降,赵坚大喜,迎刘令至河东,封刘国公,任命鸿胪寺卿,至此河东至安州一带关中之地尽归与赵家所掌控。
时年七月,河东晋王府门前,来了一老媪并带着一年轻小娘子,神色狼狈,衣着脏乱,守门的兵丁见状,以她们是沿路乞讨的流民,上前轰撵,那老媪看着瘦弱,声音却十分有劲,她道“小子眼瞎,我乃赵家世仆,岂是你能轰撵。”
那兵丁不若门子,尚且会考虑其他,他们只管听命与上峰,其他一概不论,不管这老媪之言,呵斥她离去,那老媪不愿,竟跪在地上呼天喊地,守门两人刚入营不久,还未见过这架势,一时愣住,忽闻一少年厉声道“什么腌臜老妇敢在晋王府门前喧闹。”他说着,自马上甩出一鞭子,打在那老媪身上,疼的她吱哇乱叫,仍不解气,又是几鞭子下来,那老媪脸上已冒血,忙跪地求饶道“三郎莫打了,是老奴我!”
少年闻言,缓了缓,居高临下看那老妇道“你是何人?”
老媪理了理头发,露出枯树皮似的脸,哭道“三郎,老奴是霍嬷嬷,幼时还曾带过你玩,后来夫人体恤我年老,让我去肃州安养天年,你可还记得?”
少年正是赵坚第三子赵知,他性情乖戾,脾气暴躁,偏又生了张雌雄莫辨的俊颜,此事骑在白马上,金发束冠,身穿白色绣图案箭袖圆领袍,腰间系着玉石腰带,一侧挂着玲珑玉佩,端的是风流少年郎模样,哪里还有方才打人的狠厉之气,这老妇不过仆人,他那里记得,倒是他一旁的侍卫赵富上前提醒一句,他才有些印象,这老妇原是母亲房中嬷嬷,因行事不得母亲喜欢,便寻了个借口打发她去肃州看房子。
赵知道“原是霍嬷嬷,你不在肃州看院子,来这里作甚?”
霍嬷嬷道“三郎不知,那肃州被张家已被贼首占据,老奴恐江姨娘在肃州受张家羞辱,是以才冒死返回河东。”
赵知冷哼道“这江姨娘又是何人?她受辱与你何干?你乃我赵家奴仆,张家区区破落户,还敢得罪不成?”
这霍嬷嬷心道,她原也这么想,谁想到被江氏诓骗,她那日被张家匪兵洗劫一空,饱受摧残,上岸才知道,根本就没有赵家前来平叛一事,全是那江氏小妇满口胡言,她悔不该轻信人言,那小妇亦遭了报应,掉了河中,不见踪迹,怕是早就淹死了,只在赵知面前,她自是不敢说实话,只将这些事推到江氏身上,她道“江姨娘乃是世子在肃州纳的妾室,军户出生,上不得台面,若非张家造反,老奴亦不敢带她来河东。”
赵知看向一旁的年轻娘子,黑瘦枯黄畏畏缩缩,冷笑一声道“大兄莫不是瞎了,这种女人也能下得去口?”
霍嬷嬷没想他误会阿琪,忙道“三郎,她非江姨娘,乃是肃州府中的丫鬟。”
赵知道“噢?那江姨娘在何处?”
霍嬷嬷未回话,阿琪跪在地上哭道“姨娘她不堪受辱,跳水自尽了!”比之霍嬷嬷的记恨,阿琪倒是对江絮有几分真心,虽有几分埋怨她诓骗自己,但想她已身死,一时生不出怨恨来,反倒有几分同情,听赵知问,便忍不住哭起来,可怜江姨娘那么年轻貌美,就这样葬身河谷之中。
赵知闻言,笑道“有趣!她既不在,你们还回来做什么?合该殉主才是!”
霍嬷嬷看向赵知,见他言语间不像玩笑,一时面色铁青,好半天,道“老奴自知该随姨娘而去,只是姨娘生前一直记挂世子,老奴想替她完成遗愿。”
赵知岂不知这老货心思,不过懒得揭穿,能见主子不堪受辱跳河自尽,又会是什么忠义之人,他领她去,不过是想看看大兄的反应摆了,想着,纵马而去,不管身后那两人如何跟上。
赵知至世子府邸,翻身下马,未进院内便大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