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这人,撩架是吧?”
大清早吃了三回瘪,周思年此刻就像一只情绪上头的兔子,说着就下意识伸出了手,准备去抢项琢的手机。
但对方显然没想到她说不过就开始玩赖动手,一不留神就被她“啪”地捉住了手腕。
人的皮肤一旦碰到什么触感不同的东西,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摸。
项琢也不例外。
就这么一两秒间,他也伸出了手。
项琢左手拿着手机,被某人伸上来的右手捉住,紧接着他下意识伸出自己的右手,扣住了周思年的右手手腕。
两人以这样诡异的姿势站在楼道里。
因为对方的动作而愣住,又都在一两秒后同时回过神来。
“……”周思年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她倏地将手松开的同时,身旁的人也收回了手。
项琢的腕骨劲瘦有力,可能是穿着T恤的缘故,再加上刚刚在楼道里被风吹了会儿,摸起来有些凉。
他的手掌却又恰好相反,干燥温暖,比周思年的手腕温度稍高一些。
两种截然不同的触感余温从手上传来,周思年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
她余光看到项琢把未接通的电话挂断,将手机放回兜里。
片刻后,头顶传来一声很轻的叹息,像是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她听到项琢有些无奈的嗓音说:“跟谁学的说不过就上手。”
周思年听到这话没回头,唇缝开合几次,最终只干巴巴说了句:“无师自通不行啊?”
项琢:“……”
从观测区回来后,两人就一直处于一种将谈未谈的状态。
他们似乎都有什么话想说,也知道对方有话想说。
甚至能看出来对方知道自己有话想说。
他们分明就心知肚明,却又双双装傻,双双将这个话题揭了过去,以这样别扭又浮夸的方式。
小区里的树这两天在修剪枝条,好几条道上都堆满了又长又杂乱的树枝。
周思年路过一堆树枝时,手闲不住,弯腰从地上捡了片叶子,一直在指尖来回拨弄。
跨江大桥上有三三两两和他们同路的学生,大家都穿着一样的校服,背着或轻或重的书包往学校走。
看着这些人的背影,周思年忽然道:“我觉得我还没做好当一个高三学生的准备。”
项琢本来走在她左侧,闻言偏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为什么?”
“不为什么啊。”周思年想了想说,“可能一直觉得高三对我来说挺遥远的,没做好再过一年就要做出人生重大抉择的准备。”
她笑了一下,说出的话听起来有点像自嘲:“从小就在我爸妈创造的温室里长大,偶尔也会想到出国会孤单吧,这么说起来还有点难过呢。”
她顿了顿,又自顾自道:“不过又说回来了,这种念头也就一闪而过罢了,比如现在。”
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谈及这样的话题,项琢觉得她语气里还有一丝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少见地多问了一句:“为什么?没有难过的必要么?”
“不是。”周思年晃了晃手里的树叶,语气比刚刚轻松不少,她说,“是没有‘想’的必要。”
“因为每次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过不了多久,我就会觉得,这一天总归会来,那我现在就困扰在这个问题里,等到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就相当于我已经被困扰一年了。”
“那我为什么要自寻烦恼呢?”
项琢看她絮絮叨叨说了这么一串,似乎并不在意他有没有听懂。
他正想说点什么,眼前这人就转了个身,开始倒着往前走,像是全然忘了上次险些被自行车撞到。
不仅如此,甚至还把手上的树叶递到他的下颌边,采访似的语气:“现在请项先生说说自己的听后感。”
项琢看了一眼她的身后,暂时没什么人和车。
他问:“什么听后感?”
“就我刚刚说的那些话啊!你不觉得很有哲理吗?”
同样的事对于不同人而言,有些人觉得是未雨绸缪,而在周思年眼里可能就是自寻烦恼。
有人喜欢凡事谨慎,有人就更愿意随机应变。
显然,周思年倾向于后者。
其实说到底性格不同,导致所做出的人生选择也不同,也就无谓对错了。
项琢正要开口,就看到她投来一个状似威胁的眼神,笑眯眯道:“你想好再说。”
他本来是打算好好说的,但看到这个眼神时,未出口的话索性变了一下,偏偏逆着她说:“头一次见有人把未雨绸缪拗成这个样的。”
果然,听到这话,周思年愤懑地收回了手里的树叶,转身背对他往前走,语气毫不在意:“好吧,看来待会儿到学校之后有必要去找找谭老师了。”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