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有几个家丁目睹了唐烈床褥的惨状,此刻窃窃私语,心中皆有猜想,不免对唐烈产生了同情。
“你使了什么手段?昨夜令我动弹不得。”
唐烈一脸茫然,故作担忧道:“动弹不得?该不会是鬼压床了吧。”
显然对面瞬间神色惊慌,唐烈便趁热打铁,道:“听说被鬼压床的人会倒霉。你小心点。”
说完,扶着他的几个家丁如同碰着瘟疫一般嫌弃着放了手,众人均后退了几步。
对面的人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只是此刻众人皆冷眼旁观,无人上前。
唐烈余光扫视了一圈,心中嘲讽着果真人心皆自私。
晌午,唐烈远远见着马管家领了一个背着药箱的大夫,急匆匆朝着后院走去,期间不停地同大夫说着什么,片刻便消失了。
唐烈冷笑着折下一支娇艳的花朵,放在鼻尖闻了闻,眸底泛起寒光,随之弃之如敝履。
内院,秦婉美其名曰借着消食的由头领着云绮四处走走,实则直奔着后院方向,云绮见状试图阻止了几回,皆被秦婉含糊其辞糊弄了过去。
最终二人停步在内院的最西边,与后院仅一墙之隔,隐约间还能听着家丁们唠唠家常。
秦婉附耳过去,没想到听到了令她魂牵梦绕的名字:唐烈。
秦婉的神情渐渐严肃,示意云绮禁声。
墙外二人依旧讨论得如火如荼,“你说小丁是不是报应,昨夜我刚进屋就瞧见小丁慌慌张张地拿着水壶,见我进来,结结巴巴着说要喝水,要我看啊,唐烈的床褥定是他做的。”
“那你昨夜怎么不说?”
“你没看见昨日多少人对唐烈虎视眈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也对,诶,我突然想起前些时日小丁鬼鬼祟祟从马管家处出来,脸上尽显得意,当时没有多想,现在想来...。”
“原来如此,难为他平时一副不争不抢的模样。”
“哼,这你也信,谁不想要这个闲差,小丁自认资历深,本以为水到渠成,结果输给唐烈一个初来乍到的无名小卒,他哪能不眼红。”
“怪不得被鬼压床,现在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
“你看那几个,平日摇尾乞怜地跟在他身后,现下恨不得跟他划清界限。”
听罢秦婉既愤怒又心痛,她立刻招呼着云绮回房,没想到她舍弃自己的人生也要救下来的人这样对她心爱的人,而唐烈昨夜未免她担心只字未提。
不过细想,方才听家丁说那人鬼压床?要死不活?难道?秦婉忍不住抿嘴一笑,这个浪荡子吃不了亏。
晚膳,唐烈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气氛似乎比昨日缓和了许多,没有人再对他指指点点,也没有人再恶语相向,人心愚昧,只不过一点雕虫小技,就吓得这帮人安安分分。
回房后,唐烈瞥了一眼,小丁如同一潭死水,唯一证明他还活着的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唐烈面无表情,自顾自打水洗漱。
家丁们有同情有鄙夷有不屑,原先躺在他身旁的家丁已经搬起床褥与其他要好的家丁挤在一起。
此时正值马管家送了汤药来,瞧着空空如也的床褥,皱了皱眉,转身朝那人瞧了一眼,最终并未强人所难,只是吩咐着小丁喝药。
小丁咳了几声,了无生气的眼珠子转了几下,慢慢撑起身子,面色通红,神情呆滞,默默接过便一咕咚喝了下去,随后便一头倒在床上没了动静。
“大家都早些歇息,明日还要早起干活。”说完马管家便朝门口走去,出门前又补充了一句:“小丁感染风寒,大家也都注意着。”
“鬼冷若冰窟,被鬼压一夜,不得风寒才怪。”原本躺在小丁身旁的家丁小声嘀咕着,和他要好的家丁立刻点头附和着。
“我可没做什么坏事啊,千万别压我。”有家丁双手合十,已经开始祈祷。
众人听闻神经紧绷,谨慎地环顾四周,好似鬼正在哪个角落挑选今夜的猎物,喃喃几语便逃也似的钻进了被窝。
唐烈也随着众人躺下,今夜他不便外出,毕竟在泥潭里还是要适当地随波逐流。
内院,云绮伺候着秦婉梳洗,她总觉着小姐自从宁安寺回来便不同了,就如方才她为小姐抽去发簪,无意中瞥见镜中的小姐竟然无端笑靥如花,再如小姐今日又早早让她回去休息,她先前可都是伺候小姐就寝随后熄了烛火再走的。
在秦婉的再三催促之下,云绮便又不情愿地关上了房门,她不放心,驻足了片刻,瞧着房内的烛火熄灭才挪步回了房。
秦婉身处偌大的黑暗之中,瞧着门口的黑影已然消失,心中犹豫不决是否要对云绮如实相告,若如实相告,要如何说服云绮瞒骗府中上下,若不,要如何在这一月里打消云绮的疑虑。
不知唐烈今夜是否会来,是否能给她一个两全之策。
次日,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微凉,秦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