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任你与马奴厮混,秽乱王府已是破格,你竟然还如此骄纵下人,让他胆敢在王府里这么残酷害人?
王爷最烦的就是家宅不宁,洛嘉倒好,趁着王爷出征在外,把所有能做不能做的都做尽了!
丫鬟眼见王妃越发动怒,劝又劝不住,心里急得不行。
幸好侧妃匆忙赶到,丫鬟立刻就请人进来,对方瞧见王妃捂着心口气喘吁吁,立刻红了眼:
“王妃……”
赵琦恹恹看了眼温连琴,不想听她再说些漂亮却没用的劝慰。
可还没开口,温连琴捧着她的手,径直跪下:
“是妾有负您的期盼,您将外院庶务交到妾手中,还没到一月就出了此事,妾万死难辞!可您不要将妾的错则怪罪到自己身上,都是妾没做好……”
这话不单单是漂亮了,更有种温连琴要舍车保帅的决绝。
赵琦忍不住恼怒甩开她:“你不过是代我处理些琐事,出了事我还能拿你顶包不成?”
温连琴一顿,略显茫然地扣紧手指,看得赵琦烦闷不已:
“这事儿分明就是洛嘉纵奴行凶,你不敢拿捏她,又怕这邪门事儿被有心人传开中伤王府,便想给我和王爷个交代,委屈自己?”
温连琴张了张嘴,泪盈满了眼眶:“王妃,事情已经传开了。马厩里人多眼杂,都说那个叫陈四的马奴死得凄惨,定是府中有不详,妾千想万想,只能是妾德不配位,染指庶务,才,才……”
赵琦怒其不争,极难得说了句真心话:
“温连琴啊温连琴,我本还以为你早年和洛嘉是手帕交,能有她几分跋扈的本事,可谁知道你最大的本事就是叫王爷纳了你!除此以外你样样事都干不成!”
温连琴被骂得懵懂,便见赵琦扭头叫丫鬟给她拿披风来,她要亲自去马厩。
温连琴顾不上太多,急忙起身拉她:“王妃,您大病初愈……”
“我不去你去?等你被洛嘉骂哭,回头王爷还要埋怨我。”赵琦绷着脸瞪她一眼,披上披风后不等丫鬟找来伞,推开门便风风火火走出了屋。
丫鬟也没办法,捧着伞急急忙忙冲温连琴躬了躬身,转身跟了上去。
直到主仆的身影都消失在雨幕中,温连琴才好似慢慢回神,扭头环顾王妃的屋子。
赵琦是齐国公府的嫡女,老国公早年以战功受封,举家热血耿直,故而赵琦嫁进晋王府也算上门当户对。
可赵琦性格率真易怒易冲动,又实在算不得一个合格的王妃。
温连琴轻笑着摇摇头,此刻心中只感激这位“英勇相护”的好姐姐。
*
麻绳结结实实绑上身,贺云铮终于认识到这件事的严重。
眼前的女人穿着金贵的衣裳和披风,面色虽有些苍白但肃穆冷凝,被周围人战战兢兢恭维着,贺云铮认出了她。
赏春宴那晚,他被郡主绑在屋子里朝外看的时候,依稀见过王妃的面容。
他的心沉进冰窟窿,只在缓过来后哑着嗓子请求道:“王妃息怒,小人哪怕有错,妹妹也是无辜的!请王妃大发善心,留瑛瑛一命,允她出府!”
赵琦顺着看到被绑在他身后的小丫头,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瑛瑛真的很想拉住兄长,同他说自己不怕死!
可她哪经历过这种场合,这么多面目冷酷的人高高在上审视他们,她的喉咙都宛若被堵住了,她甚至连这些人的面容都看不清,除了哭声,别的一个字儿都发不出来。
明明是那些恶人犯错在先,凭什么到头来出了意外,还要他们兄妹偿命?
她不信阿兄会杀人!
赵琦默默看着。
她是心有不忍,可今日之事如果不处理干净,反把人放出去,只会让坏事往外传得更快。
于是她摇摇头,声音冷酷至极:“你妹妹未经通报擅闯王府本就是死罪。”
贺云铮的呼吸一窒。
不再管他的呼喊挣扎,那些人把他从从屋子里拽出去,在漫天大雨中推进晋王府的地下牢房,不轻不重地教训了一顿,又留下一身伤痕。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瑛瑛不用去牢里,王妃看她一个眼睛不好的姑娘家翻不起风浪,只让嬷嬷们先把她看管好。
没人抬举的奴仆命如草芥,更不用说原本秉着的骨气和高傲,此刻都碎了一地,和泥巴水一道漏进发霉的茅草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