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大概久到我已经记不清他的脸,只记得他的笑。但其实,有些人有些事,哪里又是那么轻易就可以忘却的?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冬天总是在我们不经意的时候一夜降临。冷得瑟瑟发抖的时候,和朋友一起吹吹瓶,喝喝酒暖暖身子,原本可能是一件极惬意的睡前逸事。可有句老话说,所有事情过犹不及,现在想来也是不无道理的。
酒精这个东西,有人觉着很好,有人觉着很不好。想必喝多了耍酒疯,是很多人讨厌它的原因之一。
前几天夜里,我和老姐一起约了酒,说好要不醉不散。我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有没有喝醉,因为我的心底里感觉自己还有那么一丝意识的保留。可她,应该是醉了的,毕竟我,从没见过她那么失态。
从认识一直到现在,她在我眼里,或者说,在所有认识我们的人眼里,都是一个很理智很克制的女孩子。
我不是没看过她喝醉,但我是第一次看到醉了之后痛哭流涕的她。让人心疼,很想抱住她让她别哭了,也让人羡慕,想安静地看她哭诉。
可能我是有些奇怪的,和别人都不太一样的奇怪,看到她哭,我的第一反应不是递纸巾,而是被唤醒了一些被我刻意遗忘了的事情。
思绪还没来得及飘远,我就被老姐放出的重磅炸弹惊住了。她抱着啤酒瓶,摇摇晃晃地开始低声吼叫。
我听见她一遍又一遍地唤着明茗的名字,也听见她声泪俱下地怀念被打掉的无辜生命。或者说,是听见她在害怕,在后悔。
我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两人居然曾经有过孩子,并且还险些生下来了的。
我轻轻放下了手中的酒瓶,拍打着老姐的后背。这个法子,是她告诉我最适宜帮着人平复情绪的。
许是这个法子确实有用,我能感觉到,她平复了很多。
“你知道吗?我前几天遇到云处安了。他问我,我的老同桌怎么样了。我明知道你怎么样,可我不能说。”她突然抬头看着我,认真说了几句。
停顿了几秒,许是看我没什么反应,她继续说:“妹,你真的,半点也不会想起他了吗?”
她似乎还说了几句话,只是我再也听不见了。思绪已经不听话地飘回了那个秋天,飘回了那场酒局。
彼时,我们都还是一中校园里的莘莘学子。升入高中没多久,都还是憧憬未来的少男少女。
我叫伊涵,来自一个小村落。后来,我时常会想,是不是一开始,名字就注定了我的结局。伊涵,满心遗憾。
只是那时的我,并不信这些。虽然是个研究玄学的人,可我私心里,不大相信注定这种事情。
是的,我是个研究玄学的孩子。通俗些讲,是俗称的神婆。打从小时候的意外之后,我就一直随着阿姨在研究玄学。
这么些年下来,也是积攒了很多顾客的。并且因为占卜极准,能帮着人趋吉避凶,回头客也不少。
很不巧,老姐表弟的母亲,恰好是我的顾客之一。
可能有人会疑惑,老姐的表弟,和我不也该有些亲缘关系吗?其实不然,老姐和我没有半分血缘关系。
只是因为两人聊得投机,后来才自顾结了异性姐妹。这么多年以来,情谊就一直未曾断过。
彼时,我们都还是孩子,说是酒局,其实就是买了些酒,在老姐表弟家小聚。夹杂着聊天,四人就这么弄了个小型聚会。
“神婆,之前有眼不识泰山,不知你就是我母亲口中的大师。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小弟先干为敬。”这是一贯喜欢张罗的苏锦在说话。
我清楚他是好意,也不介意他这般自来熟的模样。只是身体原因,加上阿姨的交代,我是真的碰不得酒。一时之间,有些骑虎难下。
在这样的情况下,云处安一把拿起我面前的酒,吊儿郎当地笑道:“野猪,你不厚道啊。怎么的,要灌我小同桌酒?没看见她身体不适吗?这酒,我替她喝了。”
说话间,云处安一连饮下三大杯酒。还不动声色地把我拦在身后,给我开辟了一方清净所在。
我能看出来,苏锦还有什么话想说。当然,他的话没说出口。
因为莫颜屿拉住了他,拿起酒杯对我这边点了一下,说是:“我表弟是个没分寸的,素来心大,得罪了。”
我摇摇头,表示没关系。云处安也顺势坐下了,只是轻轻把外套搭在我腿上。
想来大家也猜到了,莫颜屿就是老姐。至于苏锦,就是她那个缺心眼的表弟。至于云处安,就是那位我一直刻意遗忘的他。
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被他保护。我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甚至于说,心底欢喜极了。
那晚的果汁,并不是我喜欢的芒果汁。只是我却觉得,这辈子都再没喝过那么甜的橙汁。
有时候,喜欢这种情绪,来得总是那么突然。喝着橙汁,我只觉得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