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溪托腮,看着齐沐白赏心悦目的脸,企图看出一点焦急神色。
不得不说在苏氏寻来的夫子中,只有齐沐白讲的与众不同,让她难得想要听下去。
可惜她杂念满心,只想知道谁在陷害镖局,这件事的蹊跷之处在于证据确实和镖局有关,可方方面面都透着刻意,她忍不住在纸上梳理起记忆。
冷不丁地,面前出现一团黑影,齐沐白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明姑娘,不知我讲明白否?”
明溪抬头,下意识盖住纸张,但一想,反正她没有听,瞒不过齐沐白,索性站起来说道:“齐公子,我在想镖局出事,究竟是谁受益?”
齐沐白无奈发现这姑娘的心思实在难猜,她只关注自己感兴趣的事。
他总算发现自己白费半天口舌,索性不再挣扎,接过那张纸煞有介事地瞧。
“我仔细想了一下,县太爷为何只拿到镖师和私盐贩子联系的信件,他难道不怕赵镖头推脱此事是镖师独自所为吗?拿这种把戏陷害赵镖头有些儿戏,有没有一种可能,贼寇有一部分冲着我娘而来。”
太仓促了,更诡异的是他们拿着镖师通匪的证据,却声称是赵镖头所为,那个镖师甚至不曾露面。
齐沐白看着纸张上列的明家在青州的人际交往谱系,“明姑娘的确别出心裁,但在下觉得,可以把生意尚可的几家除去。”
这几家生意不错,需要经常雇佣镖师,自然不会盼着镖局倒闭,不然的话自家的货砸手里,全家都去喝西北风吗?
明溪看着剩下的几家,“张员外家里开酒楼的,不需要用到镖师,李员外是我娘的竞争对手,经商领域和明珠商行差不多,说起来他不在怀疑之列,可他家的两个儿子行事乖张,总觉得是他们的风格。”
明溪瞧着没心没肺,可若是谁欺负过苏氏,她一准知道,这会说到兴头,明溪倒豆子似的,将青州商贾和明珠商行的来往都交代了。
什么张员外酒楼想做豆腐,托明珠商行买豆子,结果豆子发芽改卖豆芽菜。
还有李员外家的两个儿子总想来明府入赘,从根源将明珠商行变成李家的产业,虽然明溪想不明白,他们连自己都卖给明家,哪来的自信觉得娘会让他们拿走一个铜板?
齐沐白倒是很有耐心,支起小红炉煮茶,时不时附和两声。
明溪觉得齐沐白甚是可心,她从来没见过不逼着她做功课,反而听她啰嗦的夫子,只觉得心底轻飘飘的,仿佛失去不少沉积的顾虑。
“要说青州商贾遍地走,最蹊跷的反而是隔壁的周员外,他早年做玉石生意,家里很是阔气,后来摔了一跤,口齿不太伶俐,行动亦是迟缓,生意交给儿子手中,可惜家业易主恰逢船触暗礁,赔了一批玉料,从此周家便不太行了,最近几年周员外越发糊涂,对发妻动辄打骂,还看上了胭脂楼的头牌,逼着儿媳用嫁妆赎回来,抬作平妻。”
明溪托着腮说道,还愤愤不平地感慨,“世上男子多薄情,多少人家拼命给姑娘攒嫁妆,可碰上拎不清的,全为他人作嫁衣裳。”
齐沐白乍然听闻这种有伤风化的故事,三分礼节七分真心地点头,转念想起身边这位是友人的未婚妻子,他难得多说一句,“似周员外这种不义之辈,多是因不正家风影响至此,至少荣国公府家风清直,明姑娘嫁过去必不会受此折辱。”
明溪咳了声,转而说道:“我娘可能得罪的人都在这里,我觉得有些巧合,瓷器生意赔了一单,我娘不只赔偿货款,还要催窑厂加紧赶制,紧接着镖局出事,我娘手里压着好几批货运不出去,商行的生意一下子紧张起来。”
她拎起壶盖,“就好比公子煮茶,揭开壶盖只能让茶水迟一会沸腾,可往炉子里扔石头的话,这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我觉得幕后黑手想让青州商贾全部都遭殃。”
啪嗒一声,齐沐白将石子扔进炉子,等了一会,“明姑娘,石头也能传热,茶水照样能沸腾,京城甚至有一种名为炙羊腿的菜样,正是用烧红的石头做熟。”
明溪不信邪,挑了一块刚好把炉口堵严的石头,果然茶水停止沸腾。
“瞧,我试过的,石头果然不能当柴烧。”
齐沐白看了一眼被石头压熄的炭,失笑摇头。
经过这么一打岔,明溪忘了方才的思路,盯着炉子出神,“所以瓷器镖被劫只是一个小石子,那个人只是想要给我娘添一点堵,可后来又有一个大石头,整个青州的商贾都会受到牵连,”
她继续写 ,齐沐白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扇子,余光看见明溪在写这两年青州商贾的走货量。
齐沐白难得高看这姑娘一眼,倒不是鲁莽冲动,不问世事的性子。
但紧接着明溪从屋内拿出来一个匣子,里面放的是平安镖局这几年走物镖的底细,明溪记的相当仔细,用小字标着他们走镖途中的经历。
齐沐白太阳穴狠狠一跳,蒲扇柄断成两截,如此机密的东西居然会在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