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声不响行了半天路,玉臣到底忍不住了,“檀郎,我们为什么不下去走走?那边看着好生热闹。”
“我喜欢直飞。”慧檀头也不回。
“为何?”
“直飞省时省力。”
“可是错过了好多风景。”玉臣东张西望,还不时要闪避飞来的鸟雀,“绕着走能遇见更多有趣的人和有趣的事啊。”
“聒噪。”慧檀虽这么说,却放慢速度,寻了个方向缓缓落下,“去前面找个店吃点东西,顺便休息会儿。”
入城路上正好有家茶馆,有些旅人在此歇息用点小食。
“两位道长,莫非你们也是为了社君之事来的?”
“社君?不就是老鼠吗?你们这闹鼠患?”慧檀问道。
“哎呀,两位小道长,不能说,可不能说那两个字。”茶舍小二连连摆手,还作了个“嘘声”的动作。
见他此般作态慧檀便知必有蹊跷,于是就叫了一壶茶,点了些简餐,多给小二几个铜板,让他详细说来。
原来此地有个姓周的木匠,早年外出揽活的时候有次遇到暴雨,便想寻个地避雨,眼见路边水塘里有只老鼠落水,看着挣扎多时已无力上岸。
周木匠于心不忍,生了恻隐之心,便用个树枝把那鼠儿救了上来。他见那只鼠儿趴在岸边吐着肚子里的水,看着也无大碍,便自顾自走了,看见前面有一破庙,便想着进去歇息片刻顺便避避雨。
寻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坐好,拿着干粮出来要吃,忽闻脚边有“吱吱”声,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刚才那只鼠儿吗。
它身上皮毛水迹还未干,一双小眼睛盯着周木匠手里的烙饼,看来是饿极了。
“好人做到底,不妨就给你吃点吧。”周木匠也不计较,便掰了些许手里的烙饼给它,谁想它胃口不小,吃完还要讨,不一会儿就吃掉周木匠的一半干粮。
“没了没了,我家老婆子就烙了这么点饼,看你这么一小只,还真能吃。”周木匠笑道,怕它不信,还把包裹打开给它看。
那只鼠儿摸摸滚圆的肚子,对着周木匠作了个揖表感谢,便消失了,周木匠揉揉眼睛,要不是地上还有几个湿漉漉的老鼠爪印,他真以为自己眼花了。
周木匠也没当回事,回家后也没跟自己妻子提起。
然而这天晚上他做了一梦,梦中一只老鼠忽然化为人形对他道谢,说自己本是二十八星宿的虚日鼠,因犯天条被贬为妖,不能再享受人间香火愿力,故而法力大减,被往日宿敌所害险些丧命。今落魄之余幸得好心人相救,日后你若有为难之处,可在子时对着北方大呼三声“社君”再说出所求之事必有响应。
周木匠醒来好生惊讶,便把此梦告诉了自己的妻子,周氏心动,“若是这么灵,不如拜托它帮我们添个娃娃吧。”
两人结婚多年,周氏一直未怀上,曾经去庙里烧香许愿还求过人算卦,竟然算出两人此生没有儿女缘,虽是不信但这么多年来确实膝下一直未有添丁。
“神力鬼怪之言你也信。”周木匠摇摇头。
“试试又无妨。”周氏劝说道。
周木匠推脱几天终是拗不过周氏,这日夜里被她叫起,听着打更的报了时辰,便站院里对着北方大唤三声“社君”,然后说出心中所愿,等了半天也不见什么动静更别说回应了,摇头笑骂周氏,“真是妇人愚昧”,便回屋睡去。
第二日一早,周木匠被周氏推醒,“当家的,快起来,赶紧去瞧瞧吧。”
“你又干什么,昨晚闹腾的还不够吗?”周木匠困肆懵懂,无端被叫醒不由恼怒。
“孩子!外面有个孩子!”
周木匠的瞌睡一下子醒了,“什么孩子?”
两人站在门口手足无措,家门口的地上躺着一个还在襁褓的婴儿,正嘬着手指睡得香。
“这谁家的孩子?”两人面面相觑,不由想起昨晚向社君许的愿,难道这就是它老人家给咱们送的孩子?
两人打开襁褓,里面也没什么线索,问过左邻右舍都不曾见过这个孩子,周氏催着男人去里正那打了招呼,从此这个孩子就收入名下,正式当亲儿子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