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淡淡的威压顿时向她们一行人迎面扑来:“...金家在沧霞城的地位,公子想必也有所耳闻吧?”
金家的位置?也不过就是地头蛇而已。可是在这一方地界儿,即使是真龙也未必就斗得过地头蛇。
何况,面前这人,似乎已经摸到了修仙的门槛,居然隐隐有了练气期的威压。
金家能招来这样的属下,也算有些横行霸道的资本。
“我其实倒没有和金老板做对的意思。”明鹊淡淡笑了笑。
“那我只当那句‘五十万’是玩笑话,多谢公子割爱。”那人见她识趣,轻吁一口气,“那么,紫藤姑娘,请吧?”
看人还乖觉地站在明鹊身后一动不动,他作势伸手去拉。
就在他要握住“紫藤”的肩膀的时候,众人就见那本是负着手、悠哉悠哉的紫衣公子突然回过身,大袖一晃,动作迅疾地从身后同行的少年腰间抽出了什么。
电光火石之间,去势急转,一道雪亮的银光晃过,紧接着便是一声急促的痛呼,还未来得及反应,便是血色横飞,铺满了视线。
从上到下,流水行云,没有丝毫停顿。
他们终于看清了,她抽出的原来是一把剑,一把锋尖淌血的剑。
殷红滴滴答答蜿蜒花台,迤逦至极,而明鹊面前那个金家仆从像是锈了关节的木偶一般,一点一点地低下头去,看向自己的身子——
襟怀大开、肚肠横流,生生成了两半。
这样快的动作,他不仅没能反应过来,甚至连痛觉都姗姗来迟,对方就已一剑从他印堂劈到了腿间,将他劈成了极为工整对称的两半。
如果不是他自己的身体,或许他还要暗自感叹一句“好优美的杀人手法”。
然而,他现在耳边只回荡着明鹊靠近他时,似乎是随口吐出的低语:
“你是男子又如何?”那分分明明是个女人的声音,清泠如冰撞,“也不过一个男子...而已。”
这句话是在报复他那句“一个女人而已”吗?
他一瞬间瞳孔巨颤:“你是女——”
可是话还未出口,鲜血已经从他口鼻倒灌淌出。
男人浑身哆嗦了一下,“嗙”地一声瘫倒在地,没了呼吸。
“可惜,在下没有割爱的习惯。”明鹊低着眸,将剑尖在尸体的衣物上拭净了,“何况,命贱还是命贵,怎关乎男女呢?”
全场鸦雀无声。
其实在场的客人不是没有见过死人,况且,就算是在这楼中,被当众作弄昏甚至死的女子也不少见,他们拿此当作笑谈,笑她们“身贱命贱”,笑她们“玩物罢了”“死人而已”。
可是,如今这被开膛破腹、大剌剌陈尸堂上的,是个男子——在烟花之地身为“恩客”,因此往往被认为是说一不二、地位尊崇的“男子”,又或者不如说,在当今这个世道,理所当然被认为高女性一等的“男子”。
更遑论,这是金家的人。常言道,打狗还需看主人,这来路不明的一行人,实是恣意至极。
执剑的紫衣公子一言不发,侧眸看向他们,眼神带着淡淡的嘲笑和状若不解,是实打实的挑衅。
可是,无论是那金家仆从的凄惨死状,抑或是明鹊身上的威压,都让他们一时间如缩颈的鹌鹑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却是台下一个婉转的女子声音打破了这落针可闻的寂静。
“老爷~咱们喝酒吧,别看他。”那说话的姑娘眉眼弯弯,“不过是...死人而已。”
谁的命又比谁的命更轻贱?
这姑娘的话如碎石投湖,当即激起了一圈圈荡漾的涟漪,一个接一个的姑娘的附和声、欢笑声、娇嗔声接连响起来,她们捂住身边恩客的眼睛、耳朵,一遍遍地低声告诉他们“死人而已”。
香风阵阵,灯火幢幢,楼中回荡着高高低低的女子笑声,明明脆如银铃、夺魄勾魂,可整个场景却是闲的莫名地诡异。
“邪。”白止徽手中不住地把玩着袖间的符纸,撇着嘴嘀咕了一句,“这地方不对劲。”
恩客显然已经无暇顾及他们,宁茴遂微微一侧身,轻声疑道:“怎么?”
白止徽尖尖的眼角一瞥身边那个死去的金家仆从,一张黄纸晃晃悠悠悠从他袖间飘出,落到那人印堂之上,登时无火自燃起来。
符纸燃尽的那一刻,那男人口鼻中淌出的鲜血霎时变成了半透明的绿色汁液,跟那天被怪物寄生的凝绿一样,连皮肤都微微地肿胀发绿起来。
几人神色丕变,还未来得及有什么动作,那具尸体倏然就化作了一阵蓝烟,在他们眼前逸散而去。
又是蓝烟!
他们下意识捂住口鼻,没想到这次并没有发生如上次一般眼前一黑的情况。
在面面相觑之际,台下又突然热闹起来,恩客们神色如常地互相劝酒,说笑,环佩叮当,脱簪击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