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看你可怜怕你饿死而已。”谢惊堂死鸭子嘴硬地补充了一句,身体却很诚实地踏进了温暖的房内。
她配合地点了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又拍了拍榻,示意他坐。
房间很小,床还算大,谢惊堂红着脸犹豫了好一会,才蹭着床边慢吞吞地坐了下来。
明鹊先前把烧饼给了阿翠,如今确实也有些饿了,魔族修炼不戒口腹之欲,更没有“辟谷”一说。此时与谢惊堂相对而坐,干脆地接过果子,啃了起来。
没什么水分,甘甜的口感,算不上好吃,但明鹊不太在意。她幼时时常挨饿,一向只要求食物能果腹就好。
谢惊堂手里攥着另一个,用余光瞄着明鹊,心里想着,五毒魔尊根本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嘛。
她长得很冷很艳,可是吃东西的时候,腮帮子跟普通人一样也会鼓鼓地耸动,像个安静而专注的小动物。
好像...还...有点...可爱。
这样的想法一出来,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立即在心里大声地唾骂自己“脑子不清醒”。
“叮——谢惊堂信任值上升2,好感度上升2,目前数据:信任值12,好感度12。”
怎么莫名其妙上升了?
明鹊疑惑地抬起头看了面前梗着脖子,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模样的少年一眼。
他以为明鹊吃完了,一边说着“本少爷吃不惯这种破果子”,把本来准备入口的另一个果子递了过来。
“不了,你留着吧。”明鹊摇摇头,又把话题扯回了‘睡觉’上,“我要休息了,你?”
“...我走了。”很要面子的谢少爷说。
窗外的鬼哭狼嚎又适时地响了起来,她看着谢惊堂突然扭曲的脸色和缓慢的动作,心下不自觉地有些失笑。
谢惊堂不是个乖巧嘴甜的人,反而是那种并不惹人亲近的别扭性格。比如现在,明明是害怕,又不想在她面前服软。
可是,也许是因为从小生活在家人的宠爱和关怀里,他的身上总有一种莫名的气质,会让人忍不住地一再迁就他的小傲慢和小娇气。
“谢惊堂。”她叫住了在门口磨磨蹭蹭的少年。
“干嘛啊?”
少年羞恼地回过身,却看见明鹊主动让出了半边床铺,又掀开了被窝的一角。
“......”
他愣愣地看着那张被昏黄灯火模糊了轮廓的美丽面孔,又垂下了长长的睫羽,手指背在身后,纠结地交缠起来,莫名想到娘亲小时候给他说过的故事。
她说,有些魔族女子生着美丽的面容,会引诱落单的孩子,然后把他们抓住吃掉。
他如今隐约有点相信这个故事了。他明明是自由的,却又突然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被面前的人轻轻地抓住了。
“我可以打地铺。”
“这里下了床连身都转不开,打什么地铺?”明鹊似笑非笑,“不上床就回自己房间去睡。”
系统突然出声:“宿主,你这样真的特别像强取豪夺的女土匪,总之不像好人。”
明鹊无所谓地耸耸肩——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在修仙界的口碑估计也跟所谓“女土匪”没什么差别。
说完,她也没有管谢惊堂的反应,只是自顾自睡下。没过多久,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渐近,被窝另一侧似乎有人小心地钻了进来。
谢惊堂蹭在床边,两人中间的距离都能再躺一个了。他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地传来:“你为什么不把蜡烛吹灭,有光怎么睡?”
明鹊突然意识到,一般人不会有睡觉留灯的习惯。她暗叹了一声,捻诀熄了烛。
谢惊堂不再说话,室内陷入了寂静,明鹊合上眼,悄悄将脸埋进了被面中,努力地忍耐着这个昏暗无光的环境,遏制住喉头一阵阵涌上来的窒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累了,她本觉得自己难以入睡,可是眼皮却不由自主地沉重了起来。
只是一瞬间,精神像是成为了凝实的物体,坠进了无边的黑暗里头。
......
明鹊能确定自己是在梦里,因为她低头看见自己的手十分瘦,没有成年人那样清晰的脉络与骨节。
她无法动弹,只能转着眼睛,视线从细瘦的手腕转到身上破破烂烂的衣物上。
一具瘦弱的躯体,身上伤痕遍布,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很熟悉,熟悉到她曾觉得自己已经忘却了那段屈辱而不堪的过往,再看到,却还是能够立即回想起来。
一种强烈的无力感席卷了她,这种感觉不会来自已经站在魔界顶端的五毒魔尊,而是来自于这具躯体。
这是幼年的明鹊,或者说,刚被通天门抛弃的姬鹊。
近千条斑斓螮蝀在黑暗中爬上了她的身体,姬鹊剧烈挣扎起来,尖叫、蹬腿,但是于事无补。
滑腻的触感占领了每一寸皮肤,窒息感涌上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