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布一揭,楚亭月脱口道:“冯刘氏!”
死者居然是地方乡绅,前任教谕冯素那千娇百媚的妻子——刘婉音。
楚亭月一说,捕头的表情比死还难看。
看到卢煌匆匆茫茫跑来,王苁喊他一声“外祖”,捕头就已经很头痛了。
遂昌很多年都没有人考上进士,举人老爷已经是地方上最出息的存在。冯素在处州府当过多年教谕,卢煌比他更进一步,拿过实际的官阶。
两人都已退休多年,冯素弃文从商,地产数百顷,商号遍布处州府,又是迎仙岛的大施主,与玄青真人过往甚密。
卢煌的退休生活没有那么丰富多彩,可他在处州官场根基深厚,在仕林之中别有号召力。处州学子多以受他赏识自矜,这又是冯素比不上的。
总而言之,两个都是地方上跺一跺脚抖三下的大人物。
捕头一想到接下来要遇到的修罗场就头痛。
感恩的目光投向楚亭月,自从郭明去世后,他第一次对这些上级工作组发自内心的欢迎。
“通知冯教谕。勘验结果?”
刘婉音是被勒死的,衣衫不整,还有过与人纠缠的痕迹,很容易让人想到逼迫不成怒而杀人。
死亡时间是凌晨时分,具体时间他们算不准,要去邻县请仵作。
事情牵扯到卢煌、冯素这样的大人物,捕头不敢怠慢,不等楚亭月下令已经让人通知县丞快去找外援。
楚亭月朝王苁看看,冷笑了一下,单从当前的情况看,捕快们把这位王大少爷拉走并不冤枉。
“你与此人何时何地相识?”
王苁瞪大眼睛:“不相识,从来不相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姓甚名谁!”
“不认识,那她为何会出现在你的房间里?”
“我不知道啊……是她自己跑进来的吧!”
一旁的一个小二欲言又止。
楚亭月目光扫过去:“说——”
“是……这位客官的房门是从里面关住的。”
“你为何知道?”
“早上小的去送水,推过门,对了,还遇到这位小哥,让我别吵他家主人。”
王苁的一个仆从点点头:“少爷昨晚喝多了……”
“带回衙门。”
“不要,我冤枉——”
楚亭月望向冯素:“卢员外应该明白官府做事的规矩。”
卢煌当然认出面前此人正是迎仙岛上搭乘过他的船的少女,他叹了口气:“我这外甥心思纯正,不会犯下如此大恶。但请诸位看在我这老儿面子上,照拂三分。”
又望定楚亭月:“这位……”
“刑捕浙江巡司,我姓楚。”
卢煌这种正经当过官员的人自然听说过刑捕司,他愣了一下,旋即拱手:“巡司大人在上,老朽失敬。”
王苁也从惊惧中恢复了过来,看看外公的脸色,再想想楚亭月在沈媛案中的表现,心下稍安,不再挣扎。
楚亭月吩咐先把王苁和刘氏的尸体带回县衙,她自己还要勘察一下案发现场。
捕头一一应下,正在此时,又生变故。
几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客栈发生命案,官府和地方上的人手拉了警戒线,这些人却能从容而入,外面看守的人既没有阻拦,也没有先来请示。
为首一人身穿道袍,轻纱蒙面,身材窈窕,行止优雅,在一众道士和道姑的簇拥下,更显雍容。
“贫道听闻刘施主遇难,特来接她。”
捕快凑到楚亭月身边低声道:“这是县里五仙观的仙姑。”
县里的五仙观,不就是玄澄真人主持的那个么。
她还记得那天晚上声势浩大的游神队伍,和那个仙风道骨,英俊迫人的红衣道长。
“案件刚出,道长如何得知?”
仙姑不答,捕快低声道:“仙姑以卜算闻名,上天入地,古往今来都知道。”
楚亭月暗地里翻个白眼,那么厉害怎么不提前来救人,人都凉透了再来放马后炮。
“冯刘氏死于非命,官府需要带回去验尸。等勘验完成,自会通知家属收敛。”
“不可——”
楚亭月:……
这和沈媛的情况不同,沈大小姐是“自杀”认定,家属不愿意尸检没问题。刘婉音这是分明的谋杀,既然官府已经知道了,家属想不想追究都得追究,没有阻拦的道理。
她挥挥手示意差役们干活。
结果,毫无反应。
“陈小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