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宴后没几日,灵州投诚江陵王的消息不胫而走,东都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福州大军压境灵州后,云家五老爷率军援驰,西京再次陷入紧张的气氛。
然而不知为何,这一仗最终没打起来,两方对峙后灵州驻军大将军被保下送入西京王宫,灵州军政辖权则重又归属东都。
姜家作为武将世家,消息来源自然灵通些,姜滢在静怀轩也听了一耳朵,说是今上以安王要挟,令江陵王投鼠忌器只能退让。
两府局势随着江陵王羽翼渐丰越发紧张,东都不可能容忍卧榻之下他人酣睡,西京一派亦不可能坐以待毙,如今面上的平静都是刻意粉饰,终有博弈一日。
但无论外面如何动荡,闺阁的岁月依旧平静无忧,姜滢利用这漫长的几月敷脸、喝补汤,总算是起了作用,肤色渐渐白回来了。
局势安定后天已是初冬,到顾家求学一年多的姜家三兄弟一同归来,姜家也开始大肆筹备姜沐的大婚事宜。
伯府嫡长孙媳妇,将来的宗妇和主母,自然要慎重挑选的。
挑来拣去,才定下凉州知州家的三姑娘。
大婚这一日,姜滢见到了新嫂嫂。
新娘子坐在披红挂彩的床上,脸上涂着厚厚的粉、红唇如血,其实很瞧不清本来容貌,只依稀瞧着是个秀美的姑娘。
在新房闹了会,回到婚宴上姜滢四下搜寻,看到角落里的某位姑娘,当即凑过去闲谈。
“林家姐姐!”
归家后她就打听过,才知林通判现在的夫人是续弦,先头那位夫人生产时伤了身体,没几月就香消玉殒,只留下一个嫡长女。
没两年新夫人进门,很快就有了身孕,林家老夫人怕长孙女受委屈,索性将她接回老家益州去养,这一走就是将近二十年。
这位林大姑娘听说也订过亲的,但还有几月就成亲时林老夫人骤然薨逝,她伤心之余决定守孝三年,定亲的那家却死活不肯依,闹腾了多日。
她是林老夫人养大的,想要守孝也说得过去,虽说三年久了些但好好商量未必不能改期,照理说那家不必如此闹!
细细一打听才知,原来那位公子房里有个通房已有身孕,若在正室进门前就诞下庶子总归名声有碍,那位公子也不舍得去了孩子,只想赶紧迎娶她过门。
烈性的林大姑娘索性就退了亲,三年孝期满,也蹉跎成了老姑娘。
林大姑娘见是姜滢,弯了嘴角爽朗一笑。“原来是姜三妹妹!数月未见,你可白净圆润了不少!”
姜滢怔了怔,摸着脸纳闷地问:“胖了?很明显吗?”
“一点点!”
姜滢这才抛下焦虑,亲亲热热地挨着她坐下。“上次我下帖子邀姐姐出门赏梅,你怎么没答应?”
自打暗中了解过这位林姑娘后,姜滢就存了心思要与之亲近,但下了两次帖子都无疾而终,不由有点好奇,怕人家压根就不想与自己交好。
林大姑娘鄙夷轻嗤:“如今不比在益州,出门时总要先请示一番,还总有些闲杂人等想跟着,腻歪得很!没得叫妹妹也看着碍眼!”
这说的闲杂人等,应是她那继母生的嚣张妹妹吧?
姜滢自家院里就有个不安分的庶妹,平日里已觉挺麻烦了,但姜澜到底是庶出,不敢翻出花来闹腾。
林家那位二姑娘则不同了,她可也是正经的嫡女,从小被父母娇宠着长大的,骤然回来的嫡长姐在她那儿只怕已成了眼中钉,平日里不可能少使绊子了。
“姐姐过得真不容易!”
林大姑娘眉飞色舞地笑起来,“我都不当回事,你做什么替我叹息?左右闲着无趣,耍着她玩权当乐子了!她也不敢真惹急了我,否则真闹僵起来,一来会被我收拾一通,二来大家里子面子都不好看,父亲碍着我外祖家的面子,也不敢偏颇她!”
是了!说起来这位大姑娘还有个拿得出手的外家,两个舅舅如今都在益州军中任要职,对她十分照拂。
其实她会如此喜欢林大姑娘,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两人相似的命运。
但比起林大姑娘,她实在是幸运太多了。
父亲难忘母亲不肯续弦,家中没有继母拿捏自己,又有哥哥撑腰,比起她要好过多了。
明明差了许多岁,姜滢却觉得与林大姑娘说不出的投契,一顿喜宴下来两人的关系更近一层,送她出府时颇有几分恋恋不舍。
送完林大姑娘,姜滢心里仍有几分激动,带着红果穿过园子回院时,犹自兴奋地絮絮。“等过了年天暖和,可以约林家姐姐出门踏青,她在益州多年,马骑得一定很好。”
益州地处边境地广人稀,多是辽阔的山地和草原,当地人大多是游牧民族,弓马骑射都十分擅长,跟她一起玩肯定有趣!
“三妹妹要去何处踏青?能带上我吗?”
熟悉的清润声音自左侧传来,姜滢惊疑侧身,只见一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