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傍晚,总算到了颍县。
姜滢被云老夫人热情地留宿一晚,隔日大清早就起床梳妆,准备早饭后就出发。
“我本想着多留你在家中玩几日的,但又怕亲家挂怀……”饭后,云老夫人擦着嘴角,抬手从身后婆子手里接过一个檀木盒子,打开塞进姜滢怀里。
“你这丫头讨喜,每每见了都让人心生欢喜!如今看你出落得这样漂亮,就心痒痒地想添些妆……这簪子还是当初贵妃娘娘赏下的,我一把年纪了也戴不出好来,一直闲置着都快落灰了!如今可算是给它找到好去处了!”
红色绒布上静静躺着一根金簪,上面绽放大朵大朵的牡丹,华丽精美。
姜滢顿觉烫手,赶紧把盒子放到方几上。
“不、不!我小小年纪衬不起这些华贵首饰的!况且,既然是贵妃娘娘所赠,您还是留作念想吧!”
“嗨!念不念想的都是在心里的,哪是在这些死物件儿上的?有道是长辈赐不敢辞,你若再推三阻四,我可不乐意了!”
姜滢慌了心神,下意识地想寻求帮助。
奈何此时屋里除了撇嘴嗤笑的云延思,就只有沈知许在。
她只犹豫了一瞬,就软了眉眼可怜巴巴地瞅着沈知许。
沈知许顿了下目光,眼底就透出些淡淡的嘲讽,嗓音清冷道:“外祖母,姜表妹还小,的确不适合这样华丽的簪子,您若当真喜欢她,还不如叫厨房多备些糕点果子给她路上吃。”
姜滢点头如捣蒜。
云老夫人探究地看了沈知许一眼,倒当真让婆子收起簪子,又吩咐厨房备点心。
姜滢暗松一口气,对着沈知许感激一笑,后者淡淡颔首后就转开头去。
饭吃了、点心也捧了三匣子不说,姜滢临走时还顺带捎走了人家的表少爷。
事情是这样的:原本她以为只有自己离开,结果云老夫人说沈知许也要去顾家读书了,让他们同路。
姜滢下意识地就去看云延兴。
后者歪着嘴恬不知耻地笑起来,“甭看我!小爷我自知不是读书的料,不去顾家读书!专心在家里习武读兵书,只能以后去军中效力了!”
姜滢当即点头表示赞同:“说的没错!你那鸡扒字和半天憋不出一首诗的水平,还是别去顾家学堂给我外公添乱了!”
话出口后,不意外地换来云延兴恶狠狠一瞪,外加举拳威胁。
虽和一个不甚熟悉的异性同行会有些别扭,但姜滢也不是扭捏的人,左右不过大半日的路程,多个身手好的人反倒更安全些。
可有的人却不乐意了。
云延思自从得知沈知许要跟姜滢同行就沉了脸,软磨硬泡商量着也要去,被云老夫人好说歹商量地哄进门去了。
不过这点细枝末节也让姜滢看出,这位从小养在云老太太身边的姑娘真的很受宠。
姜滢曾从顾承玥那儿了解过云家大致情况,已故的云老太爷共有五子三女,按照年龄排序如下:
嫡出大老爷云焕是先帝御封的镇国大将军,统领昭武军常年驻扎在江陵府和庆州交界,他有两个儿子,分别是云家大公子云延修、二公子云延亿。
不过既然云延亿真实身份是江陵王,姜滢也不知是否真有云延亿此人,还是说真正的二公子被藏在某处秘密长大。
庶出二老爷云哲常年住在西京,统领王宫禁军,大姑娘云延晴正是她的长女,此外他还有一个庶出的儿子:四公子云延信,今年大概十一二岁了,一直随生母和父亲住在西京。
嫡长女云灵为顾家长媳。
嫡次女云裳为已故的皇贵妃。
云延思和云延兴的父亲分别是云家嫡出的三老爷和庶出的四老爷,两位都是牺牲于东征的战场上,且只留下一根血脉。
嫡出五老爷就是云延芷的父亲了,他统领着昭武军大半兵力驻扎在庆州边界,是抵御大朔的第一道关卡。
最后就是最小的庶女,如今在西京王宫里主事的越夫人了。
许是家中儿郎都是武将,常年驻扎军队聚少离多的缘故,云家的子嗣并不兴旺,每一房至多才两个孩子,在同等的家族里算得上子嗣凋零了。
云家满门忠烈,嫡支这一脉五子折其二,云老夫人格外怜惜这两个没有父亲的孩子,一手把云延兴和云延思拉拔大,对云延思会千疼万宠自然就不奇怪了。
不管云延思关起门来会怎样闹腾,离开的姜滢自是看不到的。
因昨夜里睡得不安生,她出发后就窝在马车里补了一觉,再醒时已是两个时辰后,路程已过大半。
今日春风和煦,是个难得的晴好天。
在一间客栈短暂修整后,再次出发时她就不想再坐回憋闷的马车了,反倒央来一个护卫的马骑。
许是心境使然,每每一到宁州她都心情大好,不自觉地舒缓放松。此时坐在马上吹着醉人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