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暖阁,外头等着的那斯图忙上前扶住她。
太后召见皇上和后妃,一向不喜他们的下人进入内室,是以那斯图只能在外等着。
她听不见里头都说了什么,却见到太医出来后脸色苍白,额头还有冷汗。
她担忧自家主子安慰,心急如焚,如今见孟露披着黑色的斗篷出来,那斯图不由松了口气,迎上前道:“皇后娘娘,太后……您。”
那斯图听到孟露呼吸声粗重,抬头瞥了一眼,便即看到兜帽下孟露额头缠着的纱布,她后面的惊呼声,被孟露眼疾手快地捂了回去:“别说话,回坤宁宫。”
今日庄太后给她的这份“赏赐”,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
里头的苏茉儿自然不会乱说,刚刚的太医看着也是个聪明的,庄太后既然都赐了她这么珍贵的斗篷,可不得捂得严严实实的回去吗。
人在屋檐下,这些罪,她除了受着,也没有别的出路。
往回走的时候,那斯图一路都在催促抬轿的人再快些,孟露被晃荡的有些晕眩,胃里一阵一阵的恶心。
快到坤宁宫时,那斯图看孟露的脸色有些蜡黄,便指了一个小太监先跑回去,若阿木尔回来的话,就让她到门口等着。
等下娘娘若是站不稳,她一个人扶不住的。
又走了一会儿,坤宁宫的大门映入眼帘,那斯图冲站在门口的阿木尔招了招手,随后厉声喝道:“一个个都没吃饭吗,再快些。”
阿木尔笑了笑道:“你怎么这么大的火气,走太快了容易巅着娘娘。”
那斯图心道眼下娘娘被巅到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等轿子落稳后,那斯图伸手搀扶着孟露,低声道:“娘娘,到了。”
孟露眼前有些发黑,那斯图的声音听着好像来自很远的地方。她咬了咬舌尖,疼痛使她的眼前清晰了一些,随即抓着那斯图的胳膊,慢慢将脚踏在了地上。
阿木尔从另一侧扶着孟露,她顺手抚摸了下孟露身上的斗篷,欣喜道:“这斗篷是太后赏赐的吧,料子可真柔软。”
她正笑着,下一刻就肃了神色,她感到皇后身形微晃,似乎要倒地。
“先扶娘娘进去。”在她开口前,那斯图对她使了个眼色,打断了她的话。
阿木尔心下狐疑,连忙和那斯图一人一边,将孟露半搀半托了进去。
幸亏斗篷下摆够长,无人发现孟露一双脚几乎是拖在地上。
两人扶着孟露坐进了圈椅中,孟露往后一靠,终于忍不住闷哼一声。
好痛。
那太医不知给她上了什么药,此刻伤口处就像被抹上了辣椒油,火辣辣的疼,疼得她脑子也跟着一抽一抽的。
阿木尔小心翼翼的替她解下斗篷,看到她额头渗血的纱布,和她洁白衣领上的点点血迹。
阿木尔一滞,不由瞪大了双眼,转身质问那斯图:“到底出什么事了?”
那斯图也是才看清孟露的模样,她双手捂着嘴,抽泣着茫然摇了摇头。
阿木尔气结,立刻道:“我去请太医。”
“回来。”孟露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气虚道:“我没事,看着流了不少血,其实伤口不是很大,且太医已经包扎过了。”
“可娘娘您的脸色……”阿木尔声音发颤,急得快要哭出来。
“只是太疼了,疼得我头晕恶心,你们扶我进去睡一会儿就好了。”
阿木尔和那斯图利落的替她换下了带血的衣裳,又拆了发髻,扶着孟露躺下。
快失去意识的时候,孟露嘴上还在念叨:“千万不能去请太医。”
起码现在不行。
孟露虽什么都没说,可阿木尔与那斯图却也不笨,放眼满宫,敢伤到皇后的,除了皇上和太后,没有第三个人。
皇上见了她送过去的如意鸭羹,还夸赞皇后懂事,并让她带话回来,今晚皇上会来坤宁宫留宿。
所以伤到娘娘的,绝不可能是皇上,那就只有太后了。
眼下阿木尔才明白过来,明明天气不是特别的寒冷,怎么太后就赏赐娘娘斗篷了。
阿木尔和那斯图守在床边,两人泪眼朦胧中皆是心疼。
皇后娘娘真是在太后和皇上之间的夹缝里艰难求生。
好不容易这几日皇上对娘娘好了,太后却又对娘娘下了这么重的手,也不知道怎么惹到她老人家了。
好歹也是亲姑侄,太后下手真狠。
*
位育宫内,吴良辅盯着膳房的人布完了菜,转身道:“皇上,该用早膳了。”
顺治低低的“唔”了声,放下手里的奏折,走向案桌。
“今日皇后娘娘和佟格格都进了菜,皇上要先尝尝哪个?”吴良辅指了指桌上的两个食盒道。
顺治道:“佟氏进的什么?”
吴良辅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