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亭子,都打探清楚了吗,那日接中绣球的楼公子,究竟什么来历?”晏希直立着身子,任由身旁的京晁替她整理出门的行装。
经历那日绣楼招婿一事后,晏希已然成了江南城家喻户晓的红人。
无论她走在何处,总有几个人要躲在她的背后,叽叽喳喳地乱嚼一番舌根子。
她深知当日既然已经大张旗鼓地办了一场绣球招婿,那遭人背后议论一事便已是无可避免,但偶然听见了他人的几句谈论,心中也很是厌烦,觉得甚是吵闹。
因此这几日出门,晏希都不敢穿着过于打眼的衣物。
至少,头上戴着的那顶带纱斗笠,已是必不可少。
“江东城临海而立,百姓富庶,名门世家的数量亦是丰朝之最。而城内林林总总的豪门之中,唯独两大家族一骑绝尘,遥遥领先。巧的是,这两大家族皆是楼姓。世人为了加以区分,便根据家宅所在方位的不同,分称其为南楼、北楼。而楼公子正是南楼世家的二公子。”接亭站在一旁,将打探来的消息悉数告知。
“二公子?他家中可还有一长兄?”晏希将头上的斗笠扶正。
“正是。南楼世家如今的家主名叫楼清年,二十岁时便生了南楼家的长子楼樟,却因夫人怀有顽疾,直到四十岁时,才迎来二子楼栩。因此光是兄弟二人的岁数,便差了二十岁之多。”接亭缓缓道来。
“二十岁……”晏希扯了扯自己的衣裳,将衣服上的褶皱顺平,“只怕楼家的二公子尚未出生,大公子就已经将楼家的家业打理得井井有条,有声有色了吧。”
“小姐猜的不错。楼家的家业传给大公子楼樟是迟早的事,因此楼家对二公子楼栩的管教便很是松散,任由他插科打诨、嬉笑人生。然而……”接亭挠了挠脑袋,没借着往下说。
晏希却早已猜到了接亭未言之语。
光凭着这几日与楼栩的相处,她心里多少有了些眉目:“这样的公子哥,在江东的名声,怕是不会太好吧。”
接亭点点头:“据探子来报,楼公子在江东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无心学业不说,还成日里出入花红柳绿之地……”接亭悄摸着抬起眼来,以观察晏希的脸色。
晏希的脸色非但没有变得难看,嘴边还挂起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这样的纨绔子弟,反而容易讨来做自己的上门女婿。
若楼栩为人正直,一表人才,又是楼家的顶梁柱,晏希反倒失了把握。
“人呢,找到了吗?”晏希捧起一杯茶,抿了一口,十分地气定神闲。
“已经明确了方位,派人去堵了。今日一定押他来见小姐。”接亭回道。
“不必。我的夫君,自然是要我亲自去迎。小晁,我们走吧。”
晏希说罢,便根据接亭提供的线索,领着京晁往江南城的南郊的狮子巷走去。
南郊是江南城的富人区,城中的许多大门大户都会在此处设置别院,而狮子巷则恰巧成了一处分界线。
狮子巷的南侧,是人迹罕至的高门大户。北侧,则是人声鼎沸的寻常市井。
“小姐,你确定楼公子会住在这里吗?”京晁躲在晏希的身后,小声询问。
此时,二人正躲在狮子巷内一处不起眼的客栈的墙角处。
“汪卓这几日心情不好,一直住在南郊的别院散心。他又是楼栩在江南唯一的朋友,为了方便与汪卓见面,楼栩自然会挑选靠近汪卓的地方居住。”晏希双手抱胸,冷眼看着人来人往,似乎已然笃定楼栩今夜一定会在此出现。
“可这客栈这么破,以楼公子的身家,怎么可能愿意屈居此处?”京晁不予苟同。
“他如今正躲着我,若还住在惹眼的大客栈里头,是生怕我找不着他吗?况且这狮子巷中,唯独这家千喜客栈地势最高,最便于查看巷中的动静。若我是他,非选此店不可。”站得久了有些腿酸,晏希的身子不由得倚在了墙边。
“那楼公子为了躲避小姐,牺牲也是够大的。”京晁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以遮住那从空气中飘来的若有似无的阴沟臭气。
晏希倒也并非对这股难闻的气味毫不在意。只是守株待兔,没点耐心怎么可以?
她闭上了眼,静静地等待着那只她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想要抓捕的猎物。
“温宁,快跑快跑……”意料之中的那个声音,总算传入了晏希的耳膜。
她幽幽地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身子,却未动。
微微勾起的嘴角,示意着胜利的前兆。
“麻烦让一让,让一让。”
黑暗之中,两个身影穿过晏希和京晁,窜入了他们身后的窄巷之中。
此处窄巷,是为断头之路,实为两家店铺之间的阴沟所在。
因此,空气中总是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但现下逃入巷中的二人,显然是已经顾不得许多了,正直奔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