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凄厉哭声惊醒的盛时行和颜幻三两下穿好衣衫,又凝神听了一会儿,确定没听错,颜幻走到桌旁从刀鞘里抽出那柄短的雁翎刀顺在了靴筒里:“我去看看,你别出门,这边有崔先生他们在,应当安全。”
盛时行犹豫了一下拉住她:“你还是别去了。”颜幻却摇摇头:“秦家虽然家丁不少,但地处荒僻,若进了山贼,可把咱们都连累了,我先不现身,隐在暗处探探情况,也好早做防备。”
盛时行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也不再婆婆妈妈:“那好,你小心。”
颜幻轻声轻脚地出去了,没过多久,那阵瘆人的哭声就渐渐小了,归于安静,但没过多久又有喧哗声,吆喝声,许多人纷杂交谈声传来,盛时行心一定,知道这应该不是进了盗匪,可颜幻久久未归,她到底不放心,便披衣往庭院里去。
她立在院里凝神谛听,四周很安静,东厢亮着灯,应该是于天宁三人也被惊醒了,却没什么交谈之声,庭院里风很大,风灯不知何时已经都灭了,此时漆黑一片,有些吓人。
盛时行大着胆子转身,打算从东角门往后院方向去寻颜幻,一抬头却看到回廊尽头赫然一个白色……不知是不是人的影子,直直立在那里,没有声音,也不挪动,唯素色广袖随着风蹁跹翻飞,实在是有点像那些子不语的话本子中描绘的场景……
盛时行不信鬼神,但她很怕那是恶人,对峙良久,方才沉下心大着胆子问了句:“何人在那里!”
对面倒是很快就回应了:“颜大娘子?是我是我。”
盛时行松了口气,只觉得心狂跳:“于公子,你做什么立在那里,看到我也不说话,好生吓人!”
随着她的话语,那边火光一闪,于天宁举着火折子走了过来,刚站定,火折子就灭了。
“好大的风。”于天宁叹道:“刚刚后园喧嚷起来,阿冲和崔兄去探情况了,他们怕有危险,没让我去。”
“舍妹也去看情况了。”盛时行凝神听了听:“好像不是什么盗匪,像是出了意外,不如咱们二人也去看看。”
于天宁却显得有些犹豫,盛时行问了一句,他支支吾吾开口:“天太黑了,怪吓人的,火折子也点不亮,咱们回去掌个灯再出来吧。”
盛时行沉默了一瞬方才开口:“于兄,这么大的风,灯也拿不过去的……还有些许星光,咱们小心些不会摔倒……你若是太……在意黑,那我自己去。”她这么说着,就要往廊下走,却被于天宁一把拉住:“那怎么行,你一个女子……哎呦!”
盛时行眼看着于天宁一脚从没有台阶的地方迈下来,赶快双手搀了他一把,才有惊无险落地。
“我陪你去吧。”于天宁想了想,一抬手就从廊檐上摘了个风灯下来,拿火折子点了:“有灯了,不怕……咳,走,一起去。”
盛时行看看那廊檐的高度,愣了愣才说了句:“好。”
同行后园时,盛时行低头看看他一直隔着衣袖握在自己腕子上的手,完全感觉不到他是在陪伴保护自己,只觉得自己是给他壮胆而的……
虽然有些不厚道,盛时行还是感慨——于天宁恐怕是她见过胆子最小的大梁男儿了。
二人一路磕磕绊绊来到后园,却见这边倒是灯烛高燃,一群人围着水池旁一块空地,来来去去的家丁侍女们似乎在忙着什么,还有人哀哀哭泣,在人群正中,盛时行看到了颜幻正低头忙碌着,心中顿生不祥——能让她忙碌的事情,八成……
果然,于冲看到他们二人来了,挤过人群走近,压低声音道:“是李氏如夫人落水,刚刚颜二娘子看了说,人已经没了。”
他这一句,盛时行脑子里不知为何突然闪过白日里李氏拉着秦员外欲言又止那样子,赶快仔细看看周遭,却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尚未开口,旁边却传来泛着凉意的一声:“爱妾死了,秦员外倒是稳当得很……”
盛时行没听过于天宁这么说话,声音仿佛比元月北风还凉,她心念一动,遂转头看向他,对上的却是依然温和开朗的面容:“这醉得可够厉害,这么大动静还没醒。”
盛时行觉得自己是多想了,转念道:“是啊,醉酒真的能麻木至此吗?”
“我不清楚,我没醉过。”于天宁顿了顿,有点尴尬:“我娘不让我喝酒,诶……崔兄你说说。”
“我也没醉过,没人灌醉过我,都是我灌醉别人。”他又看了看于冲,于冲也摆摆手:“别看我,我还小呢。”
盛时行无奈地从于天宁手里接过灯笼:“要不你们三位先回去吧。”这么说着,她分开众人去了颜幻身边,蹲在她身旁轻声道:“怎么回事,是意外吗?”
“不像。”颜幻蹙眉刚要再说些什么,外围突然一阵喧哗,原来是季氏夫人扶着秦员外跌跌撞撞而来。
刚刚一直坐在地上哀哀哭泣的丫鬟看到是他来了,一下子扑到秦员外脚边:“家主!我家娘子好好的在屋子里,都说要就寝了,不过一会儿功夫,怎会到了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