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小时后,私人救援机稳当地停在岛心医院后方一片宽敞的草坪上。医生护士们小心谨慎地将方建平移置机内。他的脸色苍白,胸部插满了五颜六色的管子。
方玉珠也步履匆匆地紧跟其后。在此种紧张严肃的情形下,她的脚步并没有那么沉重,因为此行或许可以救活方建平的命。临上飞机前,她只回头看了方时安一眼,然后转身留下了泪水。
方时安看着紧闭的舱门,朝着飞机挥了挥手。待飞机飞行了一段距离,她才控制不住地蹲在了地上。此后的一长段时间里,她都要一个人背着行囊前行。
季迟宇也蹲下来,拍着她的肩膀:“在美国的一切我都打点好了。他们不会有任何生活上的困难的。至于手术,医生会给出一个最全面的方案。”
方时安只是点了点头,或许是感谢,也或许是希望,更或许,是对将来生活无碍的一种勉强认可。
之后两人来到出租屋,季迟宇陪她拿了些简单的衣物用品。这次,他终于看清了她这么多年生活的这间小房间。
她的房间比隔壁的洗手间大不了多少,可能也就多了一些安置桌子的空间。
由于天花板过于矮小,季迟宇一进房间就要委身低头,方时安就让他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但桌子旁边堆满了的书本、稿纸和杂物,他一个高高的男人挤在这里面,倒显得空间更加拥挤了。
“不用拿很多,到了南洋可以再买。”季迟宇看着她忙碌的生身影说道。方时安正在行李箱里叠着一些衣物。她没有理睬,仍旧不慌不忙地整理东西。
季迟宇顺手拿起桌边的一本画册翻看着,阳光洒在他血迹斑斑的扯衫上。方时安抬头看了眼他的右臂:“换过药了吗?”
“嗯,早上护士来过。”季迟宇看着画册上充满童趣的插画。
方时安起身往外面走去,拿了一件短袖过来,又顺便把季迟宇手中的画册抽走,把短袖递给他:“你先去洗手间换衣服。”
季迟宇接过衣服,看了看两人身上狼狈不堪的衣服,才意识到两个人在医院里糊里糊涂地过了一夜。
“不要,我把这本看完再去。”他又从方时安的手里抽回画册。
方时安径自去了洗手间,给自己洗漱了一番,换了件干净的上衣。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脸憔悴,挂着些许的泪痕。
她走进房间,发现季迟宇的衣服也已经换好了,桌角放着他翻看完的画册。方时安又匆匆理了一些重要的画稿和珍爱的画册,一股脑地塞进了行李箱里。
季迟宇接过她的箱子,两人往外走。临走前,方时安又跟房东阿婆打了声招呼。
房东阿婆看着他们这副样子,不免疑惑地要八卦一番:“怎么这么突然?你父母住哪去了?你们两个又是要去哪?看样子是领结婚证了?欸,怎么手臂受伤了?”她一连发出提问。
方时安勉强地笑了笑:“就是要搬走了,阿婆再见。”
季迟宇也向阿婆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房东阿婆看着这对登对的两人,好似又透着一点悲伤。
两人先是去了趟医院。在医院,方时安早上的时候给花坛里藏着那只流浪狗喂了些吃的,又暂时把它寄存在了保安那里。她想把这只小狗带到南洋,也算是对南黎岛的一个念想。
之后她还准备去出版社,跟毛老头说一下离职的事情。但这样出现,肯定要引得出版社的同事一顿围观,为了避免解释不清的场面,她决定线上办理离职事宜。
Adam已经给季迟宇预约好了私人飞机。他们乘着轮渡来到了山滨市,一到机场,两人便被周全地护送进了VIP通道。方时安那只磕碜的行李箱被一名高壮的保镖轻轻一拎,就提着进了机舱。
方时安对季迟宇的财力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吃惊。这还只是一个开始。记忆中,那种小时候雍容华贵的感觉扑面而来。十年前的她习以为常,十年后的她也不会为此动容。
私人飞机上的娱乐和休息设备齐全。一进去先是一间休息室,环绕着小半圈棕色牛皮沙发,后面还放置了几张高级的商务椅,再往里有一小间游戏厅和一个迷你厨房。
季迟宇推开一扇小门:“进去睡会吧。”
这是一间小房间,靠近窗边摆放着一张肥仆仆的小床,两只白胖的枕头堆在墙角。
等季迟宇走后,方时安就无所顾虑地躺在了软绵绵的床上,没来得及掀开被子,头刚沾上枕头,她便舒舒服服得睡着了。
仿佛做了个梦,也可能是飞机的一阵颠簸,方时安迷迷糊糊地醒来了。她起身整理了一下床单,除了她睡过的地方有微微的褶皱,别的地方还是那么整整洁洁的。
窗外的云层就像雪山一样凝固着。
她踱步来到休息室,看到季迟宇的怀里正抱着那只流浪狗,他慢悠悠地捋着它温顺的毛,看样子小狗刚被洗了个澡。
那只流浪狗瘦巴巴的,黄色的毛发里略带一些深褐色,两只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