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打家劫舍到后勤的混日子,在匪窝混久了,练就了一身偷奸耍滑的本领,个个贼眉鼠眼肥油满面,其中一个胖得低眉看不到脚尖了。
严归云心想,以后便是和这群货一起共事了?
几人各怀鬼胎互相看了眼,为首的短须男人供了拱手:“您是?”
他们没有看见方才匆匆一瞥的花朝,制甲营一般没有什么人来,只是严归云看上去气宇不凡,便多了几分客气。
严归云拱手回礼道:“我叫严归云,大家可以叫我小严,是大当家的派来跟着花营长混的,以后就请各位多多指教了。”
他这话说得很有技巧,表达了自己是直接受大当家所派,跟的是花营长,不是直接新进的打杂工,在欺软怕硬的土匪窝,要的就是不卑不抗的品性。
众匪一听,大当家派来制甲营,想必也不怎么受待见,短须男人没有多余的话,无所谓的示意大家继续玩。
严归云“嗳”了一声,“您老怎么称呼?”
短须男子头也未抬,注意力集中在桌案上扣着的两只碗上。
一旁嗑瓜子青年男子丢开手中瓜子壳儿,妖娆喊道:“来来来,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啊!”
严归云用手指点了点挡在他面前的人,示意让他走开,气定神闲道:“我和你来一局,嗯?”
短须男子这才抬眸:“赌什么?”
严归云:“白银百两!”
众匪惊呼,他们当中很多人是因为中的五毒中的赌毒,输得一塌糊涂才来当土匪的,但在作为乱世底层,有些输掉几十两银子便足以让一个人走投无路了,这看似贵公子模样的人张嘴便是白银百两,而且敢挑战在赌桌上鲜少输的老胡。
老胡“哼”了一声:“你有这么多银子吗?”
严归云“啪”的一声,右手拍在桌案上,“没有银子,就送这只手给你。”
众人看那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突然生出一种这破桌案配不上这只手的错觉,顿时血涌翻滚,这才是真正的赌徒。
老胡喉咙滚动,这小子真够狠……
严归云看对方有所迟疑,“怎么?不敢了?”
老胡:“放屁!老子会怕你?”
严归云:“咱换个玩法,不猜大小自己掷骰子,就一颗,比大小。”
老胡:“中!”
严归云颇有绅士风度的做了个请的手势:“您老先来。”
老胡拾起桌上的盖着的陶碗,两个碗口一扣,抬手一摇,袖袍随着行云流水的动作空中晃动,犹如神龙见首不见尾。
刻有点数的石子在陶碗中“嗡嗡”作响,声音时而舒缓,时而急骤,让人忍不住聚精会神聆听,正是高亢时只听“砰”一声,陶碗落桌的声音。
众人伸长了脖子,静等碗开,人群中不知谁小声的喊了句“六六六”,不到须臾,陶碗似乎要被这个六字给震碎了。
“李娘子,你来罢!”
被换做李娘子的便是方才常喝的年轻男子,他毫不客气的翘着兰花指,如果空间允许的话估计会扭上一段,大家似乎见怪不怪,只有严归产生了些许的生理不适。
“六六六六”
“唉唉唉唉……哎呀!还差一点。”有人用力捶腿,有人双手搓脸,有人捶胸顿足,人类的赌性在这刻产生了强烈的共情。
已经磨得水光的石子上赫然有五个红点。
这就意味着严归云必须摇到六个点才能赢了老胡,这种概率实在不高,只是大家都是一次见这个俊美的书生模样的人心里没底,不由得有些期待。
严归云学着老胡的动作,单手去揭桌案上的陶碗,不知是碗底太油还是紧张,掀开半的碗口居然又哐当一声扑了下去,“抱歉抱歉,手滑。”
老胡看这小子的手法像是连个碗都抓不稳,但……敢发出这种赌注的人,也许是隐藏实力。
严归云老老实实双手捧着陶碗,小心翼翼的把它翻转过来,仔细端详片刻,有些不知如何下手。
虽然以前也是有夜店小王子称号的严伪秀才,那骰子摇得赌神上身似的,可咱也没用这么大的口的碗练过呀!
严归云一手托着一只陶碗费劲巴拉的把两只碗口扣到了一起。
“呵,小兄弟,就你这水平还敢和老胡赌,我看你还是先认输,说点好话,把赌注降低些哈。”离他最近的大胡茬起哄道。
众土匪哄笑一团,眼中写满看热闹的嘲讽。
严归云毫不在意,自顾自的双手合着手中的碗,对着自己的左耳,毫无章法的摇了几下,真的不过几下,便轻轻的把碗放到桌案中央,无比虔诚的双手合十拜了三下,随后示意李娘子可以开碗了。
李娘子不屑的撇了撇嘴,丝毫没有方才揭老胡那个骰子时骚首弄姿的顾弄玄虚,捏着手指爽快的一掀,盖着的瓷碗打着旋儿在桌上站定。
片刻后,喧闹的制甲营落针可闻